homebar 给年轻人提供了放松身心的空间
“该省省,该花花,骑着自行车去酒吧”,年轻人的性价比文学或许正体现在酒吧这一空间内。
传统酒吧欠缺了一份平易近人,如今,每当入夜,会有许多年轻人涌入别人家喝酒、聊天、交朋友,别有一番热闹。
特别多的客流、特别好的收入,以及越来越高的入场价——当精酿酒吧一杯啤酒卖50元时,开满上海的homebar周末门票已经卖到198元/位畅饮——这些都构成了一桩好生意。
生意有多好?周末,homebar的客流量能稳定在每晚40—60个,单月营业额达十几万元。去homebar过周末成了年轻人的新流行。
围绕homebar的讨论总离不开线上的社群引流。以阿万为例,他的homebar就是先有人后有店。从线上聚起一帮爱喝酒的朋友,人越来越多,逐渐多到可以支撑起一家店,于是就开了homebar,然后朋友带朋友,客流源源不断。
这种凭借私域流量支撑的线下店,背后是阿万们多年在头部大厂打工的经验,他们深知线上流量越来越稀缺,把流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创业资本。
但仅用私域流量创业来理解homebar,又似乎太过浅薄。
这群不介意去别人家里喝酒的年轻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径自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坐垫上放松小酌,i人和e人一样能聊得火热,酒成为夜晚的调剂。homebar里像经典美剧《老友记》一般具有社交魔力的空间才是主菜。
这个空间背后的意味超出了一般的理性商业思维和数据逻辑,有太多文科生专属的浪漫和非理性。我们暂且不论这股风潮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只看它的玩法,低成本创业模式显然又多了一种。
homebar 的酒水通常是不限量供应
homebar和孤单的年轻人
在创业开homebar之前,阿万曾在澳媒、阿里巴巴和华为等头部大厂工作,做了16年的营销经理,开homebar的初衷是注意到了“上门做饭”的热潮。
2022年底,“上门做饭”在社交平台爆火,不少网友或是上门为别人做饭,或是把自己家改造成私厨,服务定价在68—108元/位之间,“吃饭+社交”的模式引来一股风潮。
阿万开始琢磨,如果将私厨模式套用到社交性更强的喝酒上,是不是也会有市场需求呢?于是,阿万成了第一批试水家庭酒吧的人。
阿万在小红书上发帖宣传“打工人专属的家庭小酒馆”,门票定在148元,因为没有把握,阿万只是新添置了一张地毯,但让他意外的是,试营业就来了7个人。
这7个人中,有4位是结伴而来的朋友,3个是彼此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交谈过后,阿万发现,结伴来的4位顾客很可能只是尝鲜,他们更适应传统酒吧的环境。相对而言,单独来homebar的客人更需要社交,待在店里的时间更长,也对homebar表现出了更明确的兴趣。
“做一个孤单打工人专属的家庭小酒馆”成了阿万的新想法。
2023年6月,阿万正式辞职,他瞄准的正是想要社交但并非酒吧常客的年轻人。在阿万的homebar里,只需支付148元的畅饮门票就可以尽情享受鸡尾酒,如果是周末,门票会涨到198元,乘兴而来的年轻人往往8点左右进门,待到凌晨2—4点才离开。
玲子是阿万homebar的忠诚客户。此前她从未去过酒吧,主要是被酒吧内动辄100元/杯起跳的酒水单劝退,homebar148元/位的价格更容易被接受,她一整晚能喝3—4杯,微醺时正好回本。
作为i人,玲子第一次去homebar时,只消一杯酒下肚,就和旁边的陌生人聊了起来,“正因为不认识,所以才能畅所欲言”。这一整晚,玲子和旁边的新朋友吐槽老板,讨论原生家庭的影响,大聊八卦,直到凌晨都不愿意离开,那是玲子来上海一年中最快乐的夜晚。从此,玲子成了homebar的常客。
芳芳最近也爱上了homebar.和传统酒吧不同,homebar更强调“来了都是一家人”,每每打开门窝进沙发,芳芳都有一种穿越进《老友记》的错觉,这在卡颜值、卡低消、卡着装的传统酒吧是体验不到的。
对于孤单的年轻打工人来说,更放松、更温馨的homebar无疑是性价比更高的社交方式,“喝酒更纯粹了。”芳芳笑道。
赚钱与文科生的浪漫
在homebar,赚钱和浪漫似乎并不矛盾。
开一家homebar,往往并不需要阿万们付出额外的成本,只需要在家里简单布置,加一些坐垫、布沙发供客人休息。冲着松弛感而来的年轻人不会对酒的口味过分挑剔,大多数情况下,阿万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调酒。调酒配方表在社交媒体上可以搜到,阿万在厨房墙上贴了一张配方表,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等酒底,搭配橙汁、西柚汁、可乐、雪碧等即可。
遇到假期,阿万就找一些学生做兼职,不会调酒的兼职也能迅速上手。
如今阿万的homebar每晚客流量稳定在40—60 人,按门票148元计算,单晚收入超6000元。除去房租、酒水、食材等成本,每月净利润达十几万元。2024年,阿万已经开出两家门店,成了一个小小的“连锁品牌”。
在零售领域,销售三要素是人、货、场,而做homebar的关键是人、空间、内容,要把需要社交的年轻人和空间匹配起来,然后通过优化内容不断吸引用户。
homebar能在2024年杀出重围,就是因为它为孤单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新的社交场所。
经历了三年疫情,玲子和芳芳意识到,在生活中,自我体验比奢侈品、房子和车更重要,也更能带来幸福感。她们来homebar,不只是想喝酒,还想摆脱消费主义陷阱,尝试寻找一种全新的社交体验。
因此,温馨的家庭氛围是阿万homebar的主调。每个夜晚,客人们挨坐小酌,一起玩简单的游戏——homebar里准备了十几种桌游,陌生人也能迅速玩到一起。不想玩游戏的客人,还可以静静地看当日放映的电影。
在阿万homebar,年轻人开始过另一种群体生活:有个客人喝得兴头正浓,给阿万调了一杯新品,这杯新品的名字被随意地命名为“姐弟恋”;当出现喝醉的客人时,旁边的客人会随时注意可能出现的骚扰,阿万甚至不必费心维护店内秩序,年轻人们会自觉守护这片领地,如同守护自己的家。
阿万也会承接一些个性化的定制酒局,无论是热门的学术酒吧,还是全女性的homebar,都是传统酒吧很难提供的。
homebar主理人的难
开出连锁店后,阿万发现,homebar的生意也不好做。
在阿万homebar附近,2024年4月曾集中开起好几家新的homebar,但都是在运营3—4个月后就宣布停业。原因无外乎楼宇租金高昂,客源不稳定。新开的homebar往往周末爆满,平时却凑不齐能开张的人数。到了下半年,开homebar甚至不如做homebar导师更赚钱。在这种情况下,阿万也做起了调酒设备和代卖的生意,还协助创业者办理营业执照。
营业到凌晨2—4点的homebar难以避免噪音扰民的问题,阿万也有过被邻居投诉扰民、警察上门的经历。
开在家里的homebar不仅需要申领营业执照,还要注意噪音管理。为了更加正规,阿万重新装修了厨房,改造吧台形状,申请了现制现调饮品许可。
此外,homebar似乎还是地域性产物。
阿万曾经考虑过把homebar开到杭州、北京等城市。但考察后发现,北京各区域距离太远,呼朋引伴的酒局太消耗时间,而杭州的消费能力则远不如上海市中心。在一些地级市也出现了homebar,但并没有像上海一样形成规模。
上海似乎是最适合homebar生长的土壤。这里是年轻人的社交场,客人们往往一晚上只喝3—4杯,他们喜欢在微醺的状态下聊天。但在其他城市,酒吧类的场合仍然注重饮酒,很多客人会将酒单上的酒都点一遍,将homebar当成了自助餐厅,大大拉高了homebar的成本。
不过,无论如何,homebar仍然算是一个典型的低成本创业模式。
在高度社会分工的城市里,年轻人往往被异化成螺丝钉,难以拥有自己的情感表达和意志体现。孤单的年轻人们需要一个温馨的社交场,在这里,他们不需要隐藏情绪,最大化地做自己,这或许正是homebar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