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情绪产品”：新世纪的堂·吉诃德

  在闲鱼或淘宝平台上，只需花三毛钱，就能买到一只“虚拟蚊子”送给朋友，下单后，店家会加上指定朋友的联系方式，并在对话框中不断发送蚊子图片及“嗡嗡嗡嗡……”文字。“爱因斯坦的大脑”喷雾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相信，距离拥有爱因斯坦的智商就只差支付一毛钱。

 
  这类虚拟情绪产品并不陌生，从游戏中的纸片人男（女）友，到淘宝上30元一小时的虚拟男（女）友，商家总能找到我们没见过的“科技与狠活”。其背后的机理也早已言之甚详——我们是“原子化”的孤独个体；我们在经历“友谊的衰退”；我们还希望有一点“自我解嘲”和“幽默”来为生活调味；相比不可捉摸的现实男（女）友，虚拟男（女）友更能提供我们渴望的情绪价值……
 
  然而，比起尚且能够对话的虚拟男（女）友，虚拟蚊子这类产品可以说将抽象概念发挥到了极致：消费者自己幻想出一只蚊子，然后用一毛钱来确认它的真实性——换句话说，就是用货币购买了自己创造的情绪价值。
 
  在笔者看来，想象力一直是人类最忠实的伙伴：我们曾想象自己是纵横江湖的侠士，是战无不胜的骑士，是指点如画江山的迁客骚人，是庙堂之上忧国忧民的士大夫……虽然这些不是真的，但正是凭着这些想象，我们总能去“相信”
 
  自己的人生中还隐伏着一些可能——一些超拔于眼前汲汲营营、蝇营狗苟的可能。
 
  愿意购买虚拟产品的人，总归还是愿意相信那些“想象”和“可能性”的，他们孩子气地试图用一只“虚拟蚊子”去整蛊自己的朋友，就像孩提时代爱玩的那些无聊把戏一样。然而，他们却又遵循着现实的、物化世界的逻辑——你可以想象自己有爱因斯坦的脑子，但没有什么是无价的，你得为此付钱，哪怕只是一毛钱。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虚拟情绪产品”
 
  的买家是勇敢的，他们愿意赋予这类“想象”以货币价值；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他们又是如此胆怯，以至于要用货币来确认自己的“想象”，虽然这种想象本该如此的大胆、张狂恣肆、无拘无束。当这两幅图像拼接起来，笔者看到了一位新世纪的堂·吉诃德——他英雄般地冲向风车，但座下的老马早已承载不起英雄主义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