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康：民企应主动转型

云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访问学者、管理学博士李永康

　　2015年开始，以“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为重点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经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调后，已正式拉开大幕。

　　如何理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改革过程中，是否会出现新的问题？企业尤其是民企又该如何自处？本刊记者专访了云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访问学者、管理学博士李永康。

　　《光彩》：如何理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李永康：2015年11月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强调，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自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逐渐成为热词。所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用改革的方法，提高供给的质量，推进结构调整，校正一些要素配置扭曲的情况，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从而提高要素生产力，满足人民的需求，推进经济健康发展。

　　30年前，我们主要解决的是人民温饱问题，如今，人民的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在我国经济飞速发展，并向小康社会迈进的过程中，一些与人民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相关的产业出现了难以适应的情况，同时还有些产业出现了供需错位的情况，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意图恰好符合当下的需求：一方面是淘汰落后产能，化解产能过剩问题；另一方面推进产业转型升级，培育新兴产业和新的经济增长点。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发挥好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地发挥政府宏观调控的作用。

　　《光彩》：供需矛盾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李永康：一是有些行业产品出现了供给侧结构性矛盾问题，即供过于求，价格机制失灵。如钢材、煤炭、建材、房产等领域出现了价格持续下降和产能过剩现象。出现这一问题的原因有国际经济低迷、出口受阻的因素，也有国内需求不足因素。

　　二是服务业产品存在供给侧不足问题。虽然总体上消费、物流、医疗、健康等服务行业的比重在增长，然而出国旅游热和购物热现象也在持续升温。中国旅游研究院数据显示，我国出境游人数和购买力已连续3年居世界第一，2015年，中国公民出境游人次预计将实现16%的增长，首次突破1.2亿，出境消费将达1.1万亿元，其中购物仍是出境游最大消费，最热门出境目的地包括日本、韩国、泰国、香港、台湾、美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马尔代夫、意大利等，半数以上都是著名的“购物胜地”。

　　2015年11月，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工作会议上表示：“老百姓兜里有钱了，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能限制大家出国买东西，更不能把国门关起来，还是要让消费者有更多选择自由。”近两年美国、日本、英国、泰国等国纷纷对华放宽签证政策，出境旅游和消费越来越热，每年实现两位数增幅。百姓手中有钱，为了提高生活品质，出国旅游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光彩》：如何理解这种海外购物潮？

　　李永康：出国狂购是不正常的现象，折射出消费者对国内同类产品的供给水平和供给质量的信心不足，这正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降成本、补短板的原因——通过逐步打造中国企业的质量意识，挽回流失的消费群体。

　　最近10多年来，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提高，从而带动了国外旅游热，人们走出国门后发现了境外成熟的购物体系，奢侈品消费随之开始，从而形成境外购物热。现代网络技术和物流体系的发展更加剧了国外购物潮的趋势，从而导致国内潜在消费者的流失。要想有效防止消费者流失，个人认为，可以引进诸如美国的“奥特莱斯”等欧美日直销连锁企业落户中国的自由贸易区或者旅游地区，确保这类企业的进货渠道、管理模式和经营理念与母公司一致，和沃尔玛、家乐福等超市在中国开设的连锁店一样，变国外购物热为国内购物热，推动服务业继续向前发展。让中国“奥特莱斯”保持国外风格，留住潜在的境外购物者，吸引周边国家的游客前来观光购物。

　　目前来看，国人购买的高档消费品中，相当一部分国外品牌商品是中国工厂加工生产的，等于消费者买了很多出口转内销的“中国制造”商品。如果类似的购物商业城就设在国内，一是可以降低运输成本，形成价格的优势；二是出国旅游者可以专注于欣赏当地的自然风景和特色文化，无需花钱花时间大包小包从千万里之外购买商品；三是各级政府的税收将有新的来源；四是这些企业的引入将增加就业机会，解决就业压力；五是把“狼”引进来，产生鲶鱼效应，倒逼国内销售业学习国外销售企业的产品质量意识和销售理念，提高国内产品的质量和性价比；六是促进国内企业学习如何构建企业与消费者之间的诚信体系。

　　《光彩》：在强调增加有效供给的过程中，会不会造成新的矛盾？

　　李永康：改革的影响要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首先谈谈正面影响。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正面影响还是比较明显的，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一是带动经济结构向合理的方向发展。一些落后产能被淘汰的同时，一些之前没有被关注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建设的短板会被补齐，同时，“互联网+”“双创”的推进也会让我国迎来新的经济增长点。

　　二是社会生活水平全面提高。

　　2016—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一方面要抓经济指标，促使老百姓过上小康生活。另一方面，其他方面的指标也会逐渐跟进，比如社会诚信管理水平、法制化水平、社会福利水平等指标都将得到提升。

　　三是生活环境质量将会迎来新的改善。比如高耗能、高污染企业向节能环保转型的过程中，水、空气等污染都将得到改善。

　　负面影响，或者说容易出现的新问题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

　　一是人员安置问题。改革过程中，国家淘汰落后产能和企业是大势所趋，淘汰企业工人的再就业和生活问题需要国家妥善安排，否则容易引发群体事件。

　　二是政府如何把握公平、公正的尺度。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是市场行为，而是政府干预环节。在改革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一些和政府关系比较密切的企业，通过虚假和粉饰太平的手法躲避淘汰，最终导致该淘汰的没被淘汰，不该淘汰的却被淘汰的局面？政府干预的过程中，是否会出现干预失败的情况？这些问题很值得深思。

　　《光彩》：改革过程中，民企应该如何自处？

　　李永康：处在淘汰链条上的民营企业或产能，应该主动响应国家政策，顺应市场需求进行转变，比如尝试介入与互联网相关的产业，主动开发新市场、新产品，才能求得生存和发展。反之，如果本身处于淘汰链条上，还不主动进行转型，谋求新出路，那就只能走向灭亡。

　　目前来看，以农村为基准开拓新市场不失为民营企业的出路之一，这个方向也符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五大任务中的“去库存、补短板”：广大农村地区基础设施的升级将成为消化过剩产能、保障原材料产业稳步发展的投资亮点。

　　经过多年来的刚性投资和建设，我国大中城市及城市群的基础设施系统建设基本饱和，尤其是近些年，随着城市病的蔓延，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大城市在交通、环境、治安等方面的管理压力不断增大，已经逐渐进入了转型期，但广大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还相对滞后。虽然在惠农政策和新农村建设政策实施期间，农村已经得到诸多实惠，基本实现了通电、通水、通路，农村小型超市网络基本形成，但是与城市便捷的基础设施相比，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系统显得非常脆弱和滞后，急需升级换代。

　　因此，按照“十三五”期间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推进城乡发展一体化，开辟农村广阔发展空间的构想，大力发展广大农村地区的交通网络、农田水利灌溉设施、村镇规划等，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互联互通，将有可能成为“十三五”开局之年和今后五年经济健康稳定发展的亮点，如果民营企业能找准方向、抓住机遇，就能顺利在改革中求得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