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抖音和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广度培育了一个可涵盖多个年龄层次的短视频文化消费群体。同时,大众对这些短视频的批判之声也不绝于耳:短视频带来的是低俗化乐趣,刷短视频消耗大量学习和工作时间,短视频消磨人的耐性和意志力,短视频导致人们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思维方式……但这些批评者对短视频以“短”取胜的外部条件和内部原因都缺乏真正的认知。
事实上,短视频之“短”所彰显出的碎片化文化消费,契合了当代人生活时空的碎片化形式。当我们所有的工作都可以通过网络被整合在一个虚拟平台之上的时候,我们也就自然被时刻绑定为一种随时待命的状态。因此,互联网时代的工作方式从根本上抹去了工作时间与休闲时间的界限,正是因为这种界限不明,导致了当下人的生活、工作状态被切割为多个碎片化的时空。由此,当工作可以随时随地入侵休闲时间,那么休闲时间也可以随时随地入侵工作时间, 进而诞生了现代人常常戏称的“摸鱼”现象。在这个背景下,短视频碎片化呈现方式也成为当下人们以碎片化休闲来侵占工作时间的最好方式。从这一意义上看,短视频的消费构成了对无形被延长的工作时间的一种解构。
当然,短视频的解构功能还不仅在于此,它在内容上与电视、电影化的视频呈现方式有着根本的不同。后者单向度的传播方式以及缓慢的内容展开方式无法适应当下互联网时代人们对于及时性互动,介入与重构的文化消费方式的优先诉求。而这些诉求在短视频的消费当中都可能被涵盖。短视频内容虽然繁杂,但目前大体可分为三类:一类为带货类的短视频,短视频的主角以推荐某类消费产品为主业拍摄短视频;一类为恶搞喜剧短视频。短视频主角通过一系列小故事呈现出包含着特定人设的日常生活;一类为带有鬼畜色彩的视频剪辑,将某一热点视频事件通过剪辑进行重构,通过凸显某个动作、语言,以恶搞的方式表达对某一热点事件的评价和立场。
以上三类短视频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首先,它迎合了现代人网络购物的消费习惯,并以活灵活现的方式满足了网络购物对于景观消费的基本诉求。其次,它以接地气的方式讲述小人物的故事,将生活的酸甜苦辣做喜剧化处理,可为紧张的工作带来些许放松。最后,以鬼畜为代表的恶搞类短视频不仅成为一个热点事件的解构方式,更是在对视频的剪辑和加速当中重构了某个事件的意义。这一类短视频在短视频消费中最具有建构性,由于这类视频总是在弹幕所构筑的二次元的视频空间中不断被生成,因此它不仅近乎无限地敞开了对一个事件的意义评价空间,同时表达了一种特定的立场和观点。
笔者虽然以相对理解的方式来解读短视频对当下人生活的积极意义,但并非无视这一文化消费方式存在的诸多问题。笔者认为,社会应提倡通过更为辩证的态度去面对这一现代人的文化消费方式,鼓励和引导一种更富有立场和态度的短视频出现,批评和摒弃一些过于低俗化和泛娱乐化的短视频,为生活在碎片化中的人们带来更多富有营养的文化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