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艺领域,“国漫崛起”是一个常谈常新的话题,最近,《中国奇谭》的上线又将人们的视线拉回这一“母题”。这部由曾出品过《天书奇谭》等经典作品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北影教授陈廖宇执导的动画电影一经上线,即大获好评。
在过去数年中, 许多国产动画电影被视为“ 崛起” 的节点, 如一鸣惊人的《大圣归来》,画面唯美的《大鱼海棠》,由追光传媒出品的“封神宇宙”系列之《魔童降世》《姜子牙》……但在舆论一片“崛起”声中,国产动画制作人却表现得格外冷静——2015年《大圣归来》爆火时,有记者就“国产动画已经进入春天”这一话题采访导演田晓鹏,田导只淡淡说了一句:“别着急脱秋裤!”
事实上,国漫的崛起应当被理解为一个过程,而上述每一部作品都在这个过程中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大圣归来》和《大鱼海棠》让人们意识到,在经历了数十年的市场经济洗礼后,中国的动画制作人终于掌握了堪与国际顶尖水平比肩的技术。而当这样的视觉技术被用于呈现灵动高雅的中式美学时,两者擦出的火花更是令人惊艳。而追光传媒的“封神宇宙”系列和光线传媒的“神话宇宙”系列,更让人们看到了国漫IP化经营的可行性,见证了国产电影行业“产业化”
的深入推进。
然而,伴随上述进步而来的问题也日渐凸显:一方面,掌握了先进技术的国漫始终缺乏有效的“叙事模式”和“话语结构”。《大圣归来》延续了美式超级英雄的个人成长叙事,《魔童降世》和《姜子牙》则更多沿袭了日本动漫中“反英雄”的套路。更令人担忧的是,随着中国动画电影的产业化程度加深,其“文化工业”特征也日渐明显,大量工作室围绕为数不多的几个传统IP自我复制,缺少了求新求变的勇气。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奇谭》走出了带有“突围”意味的一步。《中国奇谭》打破了旧有的模式化叙事结构,转而关注当下的“中国故事”。片中的小猪妖被视为万千打工人的化身,有影评人说道:“有人在它身上看到了人生的真谛:哪个孩子最早的动画梦里不是想着长大后会变成孙悟空,谁知在生活最真实的林壑中,你不过是砍柴升火、造箭刷锅,连大王长啥样都没见过的小喽啰。”换言之,它成功观照到了“当下中国”的情感结构,产生了足够强烈的触动,进而实现了话语结构上的创新。更重要的是,支撑这种创新的是一种较为新颖的动画生产模式——作为“国家队”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与身为“学院派”的大学教授们联合打造了这一精品。
他们既充分把握了市场化带来的先进技术和运营模式,又因其相对独立于市场的位置而免于“文化工业”的全面侵蚀。可以期待,这种合作模式或许将为我们带来更多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