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前人大教授储殷对董宇辉的几轮“炮轰”引起了广泛关注。董宇辉为新东方讲师，现以“知识带货”闻名，在直播过程中不时穿插英语教学、文史知识等，被誉为带货界的一股“清流”。但在储殷看来，董宇辉的知识储备不过停留在《读者文摘》的水准，广大网友对董宇辉的“膜拜”不仅无法说明其卓越，反而映衬出当今文化水平的普遍下滑。
储殷的批评如成立，则需预设一个前提——董宇辉之所以火爆，是因为网友认为他展现出了卓越的知识——只有基于这一前提，才有可能批评网友群体普遍“文化水平下滑”。然而，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误解，反映出包括储殷在内的相当一部分“高知”群体未能理解带货直播与网红经济的实质逻辑。
诚然，知识渊博是董宇辉区别于其他带货主播的最大特点——用更有网感的词汇来表达，便是所谓的“调性”。然而，单凭“调性”本身远不足以令董宇辉取得成功。事实上，网红的“造星”是一个系统的“工业化”流程，而“调性”
仅仅是令这一流程得以施展的“原材料”。基于主播的“调性”，造星工业首先要从台本表达、肢体动作、面部表情乃至所带货品上做全方位的取舍，令此种“调性”更为突出，让观众过目不忘。因此，出现在直播间的董宇辉本就不代表他的真正形象，而是呈现出文化工业所塑造的“拟象”。
同时，造星工业还需要与平台合作，基于过往的观看数据，筛选出能够被此种“调性”吸引的受众群体，并向他们精准投送有关内容。由此不难看出，储殷误将董宇辉的受众当作了“全部网友”，才会得出网友文化水平普遍降低到了《读者文摘》水准的结论。而事实上，董宇辉所面向的，本就是在平台预判中将会喜爱他风格的群体。
当今的互联网文化是一种典型的“梗文化”和“迷因文化”。因此，造星工业会努力为自家网红“造梗”，并配合热搜等手段，联合职业粉丝对其进行不断传播与强调，最终令其为观众所熟知。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董宇辉之所以能获得粉丝，也不是如储殷所分析的那样，凭借《读者文摘》的文化水平博得了受众，而是一场造星工业和“梗文化”所赢得的胜利。
对于董宇辉在带货中体现出的水准究竟多高这一问题，本文姑且存而不论，但有必要再三强调的是，即便董宇辉的“知识带货”真的停留在《读者文摘》水准，一方面，考虑到带货直播针对的本就是普罗大众，此种水准已殊为不易，因而值得众“高知”予以更多宽谅和鼓励；另一方面，得出网友文化水平普遍下移的结论缺乏有效论据，需要“下移”的，反而是“高知”群体的身段与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