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

 兄  妹  仨 

    
    http://www.gcmag.cn  2003年第12期《光彩》杂志
    本刊记者  何健    
    
    那天我们在青溪市场拍照，旁边站的小男孩显然对我们的相机发生了兴趣，和我们搭讪，邀请我们去他家店里看看，于是我们认识了小店老板黄文平和他的苦丁茶。
    这是马连道市场内常见的小门脸，十多平方米，老板是小男孩的表哥，帮忙的是表姐，前不久表哥回家定亲顺道把初中毕业的小表弟带出来学做生意，三个人的年龄分别只有15、16、24。尽管我们早就声明非为买茶而来，兄妹仨还是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小店内刚刚成交了一笔买卖，老板招呼买茶的北京小伙：“别急，我给你泡一杯铁观音，茶喝完，茶叶也装完了。”于是，女孩子把茶叶分装到几个精致的小铁罐里，小伙子一边熟练地沏茶，一边和我们聊起了茶经。
    他们来自出产铁观音的福建安溪，家里有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茶园。极品铁观音，6至6斤半鲜叶才能抄制成一斤茶叶，每斤鲜叶就要200元，再加上手工费，技术费，真正的好茶贵如金。他们家卖得最贵的，一斤半茶叶卖了一万六。小伙子说：“我不愿意在家种茶，面朝黄土背朝天，太苦了，既然我们有好茶给别人卖，为什么自己不能卖。”17岁那年，他到海南闯荡，后来在五指山上租了一大片地，专种苦丁茶。去年，来北京后到马连道找老乡玩，就此在这儿租了个门脸，大年三十开的张。
    兄妹仨是马连道的新移民，小伙子感叹，北京这边人生地不熟，不好玩。马连道上安溪人不少，却是“道不同不相与谋”。至于如何道不同，他欲言又止。小男孩向我们透露，他们正准备在马连道茶城开第二家分店，拿此事向哥哥求证，他说转租费要10多万元，还是看看再说。问他们生意一定是不错了，小伙子说我们做得与别人不同，我们是先生产再销售，不像有些人先销售再生产，自家不够，就到别处批。言外之意，自家的茶叶质量好。
    正聊着，进来一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他们马上迎上前去，几个人用我们听不懂的家乡话低声交谈了一阵，小青年就走了。我们冷眼看着，像是来人要买茶，价钱没谈成。但此人显然不是零售客，也非一般的批发商。我们联想到这几年铁观音好卖，马连道市场里专门有一些安溪人倒卖铁观音，向小老板问起这些事。小老板却从家乡安溪说起，家乡并不富裕，二十左右的小青年，刚出道，没有任何资源，也没有人敢借钱给他们，没资金，就做做这样的空头买卖。福建人抱团，家乡家族观念重，喝茶要喝铁观音，穿衣喜穿七匹狼。像自己，17岁闯江湖，靠的是叔叔带着上路，有个朋友借他1600元钱，至今想起仍感激不尽。我们听着，只觉得年纪轻轻，难得有这份世故通达。
    喝完了香味醇厚的铁观音，小伙子又为我们泡了一杯苦丁茶。苦丁是长条形的，要用玻璃杯泡，清汤绿叶，才能看得通通透透。一次一根，能泡一天。喝一口，苦苦的，过后有一丝甜味。小伙子边冲泡边很有诗意地描述：“看，像花一样一瓣瓣慢慢开放。”小男孩在一边自豪地补充，这条街上的苦丁，只要是这样长条状的，都是我们家的。不信，你们俩一个在这儿坐着，一个去别地儿要货，看着吧，他准到我们家来进。
    卖茶聊茶，泡茶品茶，小伙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他说，人生做自己喜欢的事，很开心，经济上又能有回报，就行了。
    最后，小伙子请我们听了一曲毛阿敏唱的《安溪铁观音》，我们因此知道了茶语“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的意思。因为喜欢“像鲜花般慢慢开放”的苦丁，临走，我们一人买了一两苦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