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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机产业进入严冬 企业数量多、规模小、效益差，这是长乐电机产业的基本现状。特别是去年以来，受国际市场有色金属材料期货价格飞涨的形势影响，以铜材和钢材作为主要生产原料的电机产业迎来了真正的冬天。据长乐镇政府一位干部介绍，长乐镇上几乎所有的电机生产企业目前都处于停产状态。记者在该镇采访时，但见工业园区主干道上很少有车辆经过，而以前这条路是很热闹的。
该镇做得比较大的长乐东海电器厂厂长钱卫国告诉记者：5月8日，国际期货铜价一天就涨了4700元/吨，从2万元/吨起步，不到2年时间，目前已迫近8万元/吨的大关。“这样的价格我们还怎么做电机？”钱卫国反问道。另一家比较大的电机生产企业嵊州市尹功达电器厂负责人则说，铜材每天在涨，但上游家电厂家整机产品无法在市场上提价，因此自己要求给配套电机提价的要求说都说不出口，只能选择停产。即使是合约内的产品，如果双方协商不成，上游厂家不愿分担一些材料上涨费用，“那我们也只能选择违约，情愿被罚款。”东海老板钱卫国也这样说。
这还是长乐镇上原先做得比较上规模的两家企业的现状，别的厂家情形可能更差。“除了原材料无节制地上涨外，上游企业拖欠长乐电机生产厂家货款的现象也很严重，加上工人工资的不断上涨，技术工人跳槽现象的普遍化，这些因素叠在一起造成了长乐电机生产企业整体呈现出一种下滑势头，这是目前我们最担忧的现实。”长乐镇政府一位干部这样说。
按照省内某知名专家的看法，目前国际市场原材料、能源涨价挤压的形势对浙江的块状经济和私营企业来说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资本实力强的，管理到位的，自主品牌建设搞得好的，应当能顺利化解目前的这个危机；相反，一些不按规则出牌的企业，一些利用单一机会切入某个产业的小企业，一些还陷在初级市场泥淖里竞争的企业，在这样的危局中被淘汰也是很正常的。
成也数量 败也数量 “我们这个产业能发展到目前这个规模，是全靠企业数量取胜的。产业的基本模式也不是金字塔形状，倒像是一个梯形。”长乐镇主管工业的副镇长马坤坪这样说。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个以数量形成的产业优势在马坤坪看来至少存在着这样几个软肋：一是行业内的无序竞争严重地影响了龙头企业的产生。目前长乐镇大大小小2000多家电机生产企业中，上规模的才20家，年产值破千万元的也才两家，绝大部分厂家是作坊式的夫妻厂、兄弟公司。没有龙头企业的带动，产业的区域品牌效应产生不了；没有龙头企业的带动，企业在技术研发的投入上也受到了限制。据介绍，目前长乐镇的2000多家企业总共才研发出了300种左右的电机产品，拥有半自动嵌线机、高速冲床等设备的企业也才2～3家，而标准的电机厂是必须拥有一流的设备的；没有龙头企业的领导，与产业链两端的对话也明显处于劣势，“目前省内慈溪、嘉兴等家电整机生产企业光拖欠长乐的货款就以数千万元计，该拿的钱长乐的小机电厂家还不敢得罪人家，不要说给产品定价提价了。如果有行业龙头企业出面组织，在目前这样的形势下至少还能挽回一些损失。”马坤坪说。
当然，造成长乐镇至今还难出龙头企业的另一个原因与嵊州市前几年出台的一个产业政策不无关系——为了提升本地工业经济的科技形象，市区以其招商优势“吸引”了长乐镇上几家最大的电机生产企业把总部搬了过去。这些企业离开了长乐这个电机沃土后，自身在行业内的发展也必然会受到厂家之间的技术协作、物流成本、市场资源分享等影响，反过来也不一定能达到原先的一些预期目标。事实是，这些搬到县城的企业，资产虽然增值了不少，但这些增量部分却无法转化为产业优势。
马坤坪认为长乐电机企业的第二个软肋是产业链无法向两端延伸。其实电机作为小家电中的核心配件，其本身的技术含量还是比较高的。无论是省内还是省外，私营企业只要掌握了核心产品的技术优势，一般都能向两端发展，这样的例子在块状经济十分发达的浙江比比皆是，“但是长乐就是拉不长。”马坤坪说。近年来长乐镇上流行这样一句话：知足者长乐！这里的不少电机生产厂家宁可给人家哪个吹风机、电风扇上提供电机，几乎想也不想自己做整机；或者宁可做电机卖给整机厂家，就是不想静下心来单独生产电机上的某个配件——“小而全”，这是造成长乐电机企业数量膨胀但效益低下的致命缺陷。相反，个别企业在离开了长乐这个风水宝地后，竞争意识和专业精神立刻得到了很好的提升，目前搬到嵊州市区的几家电机生产企业正朝着电机产品的多元化方向发展，开发出了脱排油烟机、吊扇、换气扇、电动工具等整机产品，其中的脱排油烟机还后来居上，大有跟慈溪家电企业一较高下的势头。
以企业数量取胜的现状还使得产业无法突破狭隘的市场包围，这是长乐机电产业的第三个软肋。到目前为止，长乐2000多家电机生产企业最主要的供应对象还是省内的慈溪、嘉兴两个地区，而这两个地区生产的家电品质在全国市场也只是二流、三流水平。因此与这样的上游厂家合作，除了要承担对方因产品恶性竞争转嫁的成本外，在技术和市场的升级上还面临着现实的坎。记者在长乐的几家企业采访时，办公室里很少能看到电脑，在别墅式的办公区间也很少能见到正经的研发部门，基本的生存方式就是接两个地区老客户的单子，接了就生产，然后等回款。
镇政府也意识到了长乐企业对市场信息的忽视，“因此我们目前能做的是尽量给企业提供及时的市场和行业信息。”镇政府的一名主管干部说，目前该镇经贸局每周都要编一份经贸信息发到各个厂里，但这样由政府推着走总不是解决的办法。长乐是个古镇，电机这个产业也做了几十年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文化的因素肯定拖了后腿。”陪同记者采访的嵊州市个私协会领导这样总结道，“这里的企业跟这里的老百姓一样，习惯于安静，知足长乐！”
腾笼换鸟 与企业在市场形势发生变故时的束手无策相比，长乐的地方政府倒是很有些做大事的气魄。针对产业链的问题，长乐镇在电机产业“十一五”发展规划中非常明确地指出：要积极开发机电一体化产品，使电机产品向电机、传感器和驱动控制系统发展，如变频器与电动机一体的交流电动机、基于现场总线的多功能可通讯智能化电机等。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使单一的电机产品向整机延伸，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使长乐电机产品实现质的飞跃。
应当说，政府的这个指导思想是十分对路的，关键是能不能把这个思路落实到企业或企业主的行动上。其实目前长乐镇政府最要紧做的还是：怎么帮助企业尽快摆脱电机过分依赖省内两个低端家电制造基地的市场策略。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上述几个软肋将继续存在下去。“我们现在已经把目光锁定到中东市场，将组织一批企业去中东考察，同时个别企业已经在我们的帮助下在境外设立了办事处，我们就是要通过逐步渗透的方式，把长乐电机产品先打进国际市场，只有产品出去了，大单子进来了，长乐人的积极性才会调动起来，龙头企业才能冒出来，人才问题、技术问题、产业链拉长的问题，也才能各个击破。”马坤坪这样说。
好在长乐前几任的父母官们还算有战略眼光，在小城镇建设规划时预留了400多亩土地用来发展电机这个支柱产业， “政府将在这块土地上建一个电机材料市场，以多头并进的方式把长乐电机产业带动起来，目前已经成功引进一个2000万美元的招商项目，我们相信，长乐充足的土地储备将在这场产业升级战中发挥相当大的作用。”马坤坪赋予政府的这个策略以一个时髦的词汇：腾笼换鸟。
电机兼有技术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的双重特点，工业发达国家已经逐渐将电机产品转移到国外生产。我国因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和丰富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已经成为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的主要接受地区。以长乐深厚的电机产业基础，在这个国际产业转移的过程中应该能占得一席之地。相信不久的将来，长乐镇政府的这些良苦用心会得到企业的充分理解，外向型的企业或许也能冒出来，以电机为核心的相关电器或许也能产生市场效应，“大而专”的产业理想或许也能实现……
编辑 高淑英(yangnq@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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