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哲人曾说过:每个灵魂都是有罪的,所以渴望救赎。自救、他救、先被救再救别人……不论哪种方式,都是灵魂重获新生的过程。
  房地产商人薛兵(化名),为了偿还当年的一段情债,真心实意帮助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孩,只因这位女孩和那段情债里的女主角同名。为此他煞费苦心,投入了许多精力和物力。但是,没人相信他,即便被薛兵帮助的女孩对他的动机也深表怀疑……


我是真心帮助你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06年第9期  [字号:  ]  

作者:■郑远
  睹物思人,有时一个相同的姓名,也能让人陷入沉思。
  晚上,我在“大富豪酒店”请人吃饭,饭后又到该酒店的桑拿屋里消遣。朋友们都进去了,我没有进去,我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抽支烟,让快要爆炸的大脑安静一会儿。我半躺在收银柜台边上的条椅上,刚点着一支烟,一个女孩走进来,收银小姐高兴地拉着她说:李晴,不好意思,让你早来半个小时,下次我请你吃羊肉串。什么,李晴?我仔细一看,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我还是特意认真看了看,是个单眼皮、椭圆形脸蛋、扎着独辫的高个女孩,给人的感觉十分健康。我掉头向外走,在拐角那个供服务员挂工号牌签到的地方站住了,我看到有一栏写着:李芹。是我先入为主,把“李芹”听成“李晴”了。
  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叫李晴的女孩。我很喜欢她,就下功夫去和她接触。谁知李晴很有点防腐拒变的警惕,一遍又一遍地把我用糖衣裹着的炮弹原封退回。这还不算,李晴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冷冷地质问我:你有家有室,我要你的东西干嘛?我知难而上,仍然大献殷勤。功夫不负苦心人,最后,李晴竟然被我打动了,和我维持着露水恋情。可是不久,我的老婆发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捣毁了我和李晴精心营造的小巢。等我再去找李晴时,她已经退了出租房,处理了所有的家什,悄然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到哪里去了。
  我的打算逐渐清晰坚定,我准备尽力帮助那个叫李芹的女孩——无法找到李晴了,帮助一个和她同名的女孩,也算是对那段孽债的一个补偿吧,至少可以减轻一下愧疚,求得良心的些许安宁。
  我想,帮助李芹,首先要帮她换个工作。否则即使给她点经济上的援助,也不是真正帮她,因为她的工作环境并没有改观。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了解到李芹的很多情况。李芹的家在市郊的乡下,家里有父母和一个患精神病的哥哥。每年,父母辛辛苦苦从土里刨出的一点血汗钱,根本不够给哥哥看病的。她出来打工,一是解父母的难,二是想攒点钱给哥哥成个家。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我感到真是选对了对象。
  5月底的一天,我又去找李芹,结果被告之:回家帮父母收麦去了。我听李芹说过,她家在某乡某村,就驾车一路找过去。一个多小时后,我已经接近了李芹的家。这是一条农村公路,路上收割机、拖拉机、平板车来来往往,两旁的麦地里,人头攒动,都在抢收麦子,好不火热。我找到了李芹家的麦田。李芹见到我,既有些惊喜,又为我冒冒失失跑来生出一丝愠意。她用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腼腆地把家人介绍给我,又对父母说:他叫薛兵,在市里开房地产公司,我的一个熟人。
  李芹的父亲是个身材瘦高的庄稼人,我听李芹说过她父亲40出头,比我大不了几岁,可看起来与我是两代人。他对我很热情,和我互敬了烟。我见很大的一片麦子才割了一小块,就问为何不请收割机?李芹说:请不到,本村的收割机已经排到四天后。但这个时节,说下雨就下雨,能割就得赶快割。我看到路上有收割机过往,就到路上守候。可是,在路上等了半天,收割机是见着了几辆,但机主都满不在乎地说:多给钱也不去!和人家订好的哩。我只得怏怏地往回走。
  路边一辆收割机正在麦田里作业,我看得眼馋,突然我脑筋一动,跑到收割机前头,掏出驾驶证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收割机戛然而止,里面跳下个男人。我板着脸说:你是哪乡的?那人说出另外一个乡的名字。我说:我是市夏收夏种机械管理协调办的,你有我们颁发的跨区作业证吗?那人老老实实说没有。我说:没有作业证,你就没有资格下地收麦,快停下来,接受罚款。那人求情说:大哥,正割着呢。你行个方便好不?俺挣点钱也不容易。说着把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往我手里塞。我挡回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你态度很好。这样吧,附近有个重点帮扶农户,你先把这户的麦子收了,我让你继续作业。那人连说感谢,请我上车带路,然后,掉转机头,朝李芹家麦田的方向开去。
  干到深夜,麦子总算割完了,我和李芹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收割机走时,我把工钱交给了机主,那人连声感谢地走了。我把李芹叫到一边,谈及想给她换个工作的事,问她愿不愿意到我公司里做事,李芹很干脆地同意了,说回到城里就和我联系。
  李芹回到城里,离开“大富豪酒店”的头个夜晚,正好是她的生日,我为她摆了一桌生日宴,参加的人有李芹要好的小姐妹,还有就是我生意场上的一帮朋友。
  先是吃生日蛋糕。李芹刚许完愿吹灭蜡烛,就被一伙年轻人抹了一脸奶油,当地过生日流行这样,有吃有抹。李芹大声尖叫着,也从蛋糕上取了奶油追赶抹她的人。追到我身边时,直勾勾地望了我一眼,眼睛眨巴一下,露出要使坏的笑。我看在眼里,知道这个丫头玩疯了,想抹我,果然李芹刚伸出手,就被我抓住了。大家叫道:“李芹,使劲,使劲,抹薛兵!”李芹就使出吃奶的劲和我抗衡。终于让李芹得逞了。我的鼻子和腮帮上被抹上奶油,成了个大花脸,众人大笑。李芹指着我:你看你,你看啊,滑稽死了……她笑着用手擦眼泪,结果手上的奶油又抹了自己的脸。我看到她的滑稽相,不禁也开怀大笑。
  李芹和我到洗脸间处理脸和手上的奶油,镜子里照出男女两个小丑,我们指指对方,相互做了一个鬼脸,又笑了一阵。
  等我们入席,酒宴就开始了。今天的东是我,主角是李芹,大家都朝着我们俩进攻。李芹喝的是红酒,可也是12度,如果换一般的女孩,早就醉意朦胧了,而她仅是脸颊泛起了红晕,说话应对一点不乱,能看出她是有点量的。
  最后,以我微醉、李芹半醉告终。
  大家把李芹送到房间里,我也稀里糊涂地被人推搡着进去了。接着,众人一哄而散。
  我想说几句话就走,可看到李芹确实有些醉意,怕她吐酒,身边没人照顾,就先留了下来。李芹坐在床上,我坐在小沙发里,喝着水,谈着李芹到公司里工作的有关细节。面对将要从事的新工作,李芹显得很兴奋,但她惟恐自己文化底子薄,胜任不了,让我失望。
  我说她的工作不难,主要是口齿伶俐等等。正说着,李芹身子一歪,我连忙上前扶她。李芹的确过量了,她干呕了几下,喝了几口我递上的水。我以为她没事了,她却又是一歪,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我连声问:李芹,你怎么样?你没醉吧?李芹不语,我想把手松开又无法松开,李芹的重量都在我身上呢。
  沉默一会儿,李芹没头没脑地说:薛兵,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如何答话。
  李芹幽幽地看着墙壁,又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李芹,别人不相信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也不相信?和你接触以来,我对你有过什么暗示吗?我有过什么不妥当的举止吗?
  这时,李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薛兵,你很聪明,是我自愿的,来吧。说着似醉非醉地就要脱外衣。啪,我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床头柜,也站了起来:李芹,你这是堕落!
  这句话竟然把李芹说哭了:我要堕落的话,在桑拿屋早堕落了,轮不到来腐蚀你。我问你,从乡下来的女孩成千上万,叫李芹的也不是我一个,为什么你非要帮我?为什么你在大热天跑到我们家,累得跟红虾似的?为什么你不把别的女孩也招进公司?为什么你要在我身上花钱,安排今天这场酒席?李芹又羞又怨地瞪着我,等待我的下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仿佛只要她需要,她还可以说出一千个一万个为什么。
  我曲着腰,摊开双手,怎么解释?如何辩解?还有什么可供佐证?我急得差点就要说出当年和李晴的那段隐情,但是面前的李芹会相信吗?连我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我的话都有哭音了:李芹,我是真心帮你的啊!为什么一个男人就不能帮助一个女人呢……

编辑  付惠君(fuh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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