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构建的凡客帝国已经成为商学院的失败案例,但亡羊补牢或许还不晚


陈年:归零后再出发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15年第2期  [字号:  ]  

作者:王振家

入选理由:带领凡客回归“产品为王”的轨道

 

  2014 年7 月22 日,陈年受邀在国家会议中心参加小米4 的发布会。3 年前,同样是在小米手机的发布会上,陈年是最受瞩目的嘉宾,彼时的凡客诚品也是知名的电商平台。3 年后,小米4 的发布会上,陈年安静地坐在台下,观摩学习小米的路演流程,此时的凡客已经寂寥无名。

  按陈年的说法,3 年中,他几乎遭遇灭顶之灾,几近身败名裂。此话不免夸张,但凡客成为商学院常用的反面教材却是事实。

  但陈年没有放弃,这3 年,他深刻反思凡客没落的原因,翻遍服装设计杂志和教材,向日本服装设计名师学艺,就是为了把产品做好。“有好产品,才有话语权。”

  虽然到今天才明白这一点,但陈年认为还来得及。

  2014 年8 月28 日,凡客“一件白衬衫”

  发布会召开。当天,陈年一个人站在高台上,情绪激动,演讲内容天马行空,从棉花到免烫工艺,再到日本的设计人员,甚至衬衫的历史。1 个多小时下来,听众听进去多少并不重要,陈年只是想告诉大家:陈年是了解衬衫的。

  当陈年像服装设计师一样谈关于服装的一切,人们才意识到他所创立的凡客诚品曾经在服装界显赫一时,尽管多半是靠投资人的钱和广告砸出来的。

  “浪子回头”

  3 年前,凡客如日中天,陈年曾狂言:“我希望将来能够收购LV,卖跟凡客商品一样的价钱,我也希望收购匡威,帆布鞋就卖50 元。”

  但经过2008 年、2009 年150% 的复合增长率,以及2010 年300% 的复合增长率,陈年已经“利欲熏心”。到2011 年初,他把销售额定位在100 亿元,为了追求销量,他甚至在凡客上卖烟灰缸、电饭煲和拖把。

  至此,由陈年搭建的空中楼阁开始失控,裁员、供应商讨债、资金链断裂等负面新闻缠身,盲目追求高速发展的凡客距离因“大跃进”导致破产仅咫尺之遥。

  陈年最初定于2012 年IPO 的计划,后来决定提前到2011 年,但由于市况不佳,赴美上市的计划被无限期搁浅。接着,电商寒冬来临,凡客一蹶不振。事后陈年对媒体坦陈,自己曾经是互联网江湖中最爱凑热闹的人,热闹让他失去了理智。

  陈年所言的热闹无非是当年一系列创意十足的营销方案,比如铺天盖地的网络广告让网友记住了这个毫不起眼的服装电商平台;比如拉韩寒站台,制造“凡客体”

  广告,靠病毒式传播迅速提高品牌知名度。

  对于“文人”陈年,从来不缺乏创意和情怀,但他忽视了产品和服务才是商业的根本。

  为了改变现状,陈年做出两个决定:一是将办公地点从市中心搬到亦庄;二是重新打磨产品细节,塑造品牌。2014 年8月28 日,凡客秋冬产品发布会上,陈年花1 个多小时讲一件衬衫的产品细节也是在向公众释放一个信号:凡客要把产品做到极致。

  在陈年看来,目前“85 后”“90 后”

  已成为中国的主流消费群体,他们对产品品质的要求比“60 后”“70 后”都要高。“我们再想蒙混过关做站不住脚的产品,品牌将永无出头之日。我觉得凡客的未来首先是要做有说服力的产品,从做好一件衬衫,做好一条裤子,再到做好一件羽绒服,让品质为先的产品越来越多。第二步就是因为品质的改变形成口碑,最后成为长期存在的品牌。”

  重要的产品,陈年会亲自操刀,从原材料到细节设计,乃至最后的试穿。他身上穿的正是凡客的新款西装,办公室角落里摆着帆布鞋,“试穿之后觉得不满意,正让他们改进开发新款”。

  陈年对产品经理的身份已经习惯成自然。“过去看一个包,主要看外观好不好看,现在却琢磨得更多。上次去商场我一下子买了5 个包,发现每个包作用都不一样。”

  陈年总是不厌其烦地向媒体重复他的产品观。

  而其与用户在线上的互动也更加频繁。“每一件新品,我都会看评论,和用户直接私信。比如衬衫,目前用户投诉最多的是衣服太长、袖子太长,实际上我们是为用户考虑,作为配正装的衬衫是要束在腰里的,而袖子长是考虑臂长因人而异,太短的话就会显得特别low.没有其他品质方面的投诉,我还是挺高兴的。”

  覆水难收?

  2014 年的“一件白衬衫”发布会是陈年闭关研发产品两年后首次公开演讲,但凡客已不是当年的凡客。

  尽管陈年在这两年中,不停地在微博上汇报他的研发成果,并拷贝小米的营销策略,“试测——闪购——发布”,用打造小米手机的方法打造一款爆款衬衫。但媒体对他的追逐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套取凡客没落的根源,对这位创业老兵能否东山再起其实抱有怀疑。“很多人大概都希望凡客倒掉,因为大起大落的情节最吸引人。”

  陈年在一次采访中自嘲。

  一位参加了那次发布会的业内人士认为,与此前相比,陈年这一次几乎偏执地做一件事,与陈年此前给人留下的“扩规模、猛增长”的做法有了显著差别,可能会引发凡客的质变。尽管业界对于凡客的归来心生敬意,但一件衬衫能否拯救凡客于水深火热之中,仍是个未知数。

  这一质疑产生的首要原因,是陈年在过去几年中不断犯错、不断认错与不断重新上路。一位曾经供职于凡客的中层干部坦言,尽管互联网公司鼓励“试错”,但在一次又一次走错路之后,不少员工的热情已经被磨掉,最终选择离开。另有一名垂直电商高管认为,凡客此前的问题在于“用高额市场投入拉高了用户期待,但商品本身却没有跟上”。

  而陈年似乎对质疑声并不在意。2014年,他面对媒体说的最多的词是“专注产品”。他之所以在聒噪的舆论场中如此冷静,甚至略显麻木,是因为2014 年初,亏损裁员状态下的凡客获得了由雷军领投的第8 轮1 亿美元融资,对于陈年而言,这几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何况,凡客还在继续亏本卖衬衫。

  这一年陈年甚至不在意凡客的网站流量。Alexa 网站显示,凡客的流量已经呈现下滑趋势,全球流量排行由2013 年6 月的460 名一路跌出10000 名。“8 月底的发布会以后,网站流量暴增,尽管一段时间以后又回落,但下一个单品推出以后,又会引爆流量。这些流量对现在的凡客来说足够了。”他这样解释。

  2014 年3 月, 凡客曾经发售过一款300 支棉衬衫,发布两分钟内就售罄,销量在3000 至4000 件,但很快就没了下文。

  陈年解释说,因为300 支棉的技术难度太大,“厂家都要被搞崩溃了。”同样经历的还有采用“概念3D 材料”制作的冲锋衣,也只是卖过一次就停止了生产。陈年表示这些都是试错的经验,冲锋衣会继续做,但不会再用这么刁钻的面料。

  这显示了凡客的另外一个风险——依靠单品的公司或许更需要提升面料技术方面的竞争力。陈年现在的学习对象优衣库,多年以前就已经与东丽合作,成立了“次世代原料开发团队”,研发新的衣服原料,推出了速干面料内衣、发热内衣、轻羽绒等畅销产品。但至少在目前,凡客还没有将技术研发战略提上日程。

  很难回答凡客还有多少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在这个急剧扩大的市场上,流量大、具备规模效应平台型电商,以及依附在这些平台上的品牌优势,仍然太过明显了。

  陈年自信的是, 凡客目前整体的SKU(库存量单位)有5 万多个,其中,秋冬新上的SKU 不足100 个。“凡客历史上最高的SKU 有19 万个,我们把很多问题产品已经做了销毁处理、不再出售,现在库存连2011 年底最高峰时的1/50 都没有,最近我们还会继续消减、销毁问题产品,人员也还有精减的空间。”

  凡客2015 年的新品开发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陈年近半年的日程已被排得满满当当,他要去珠三角和长三角参加一系列供应商、设计师的洽谈会。

  “别看这简单的几页纸,上面全都是产品啊,我都替他们着急。”他笑称。

  每天10 到15 公里的跑步成为陈年忙碌工作中的唯一运动,而这一开始却是为了测试自家的帆布鞋,以最极端的方式看磨不磨脚。“我今天已经跑了8 公里多,回头吃完晚饭,再跑个七八公里。”

  事实上,重置凡客的品质之旅同样是一场长跑,而且永远没有终点。“以前迷恋于短期的规模、增长,经过这些年以后,觉得成就一个品牌,耐心和坚持反而变得更重要,因为它不是三五年就可以实现的。”陈年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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