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能重新来过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06年第4期  [字号:  ]  

作者:■晓雪

意外重逢,妻子陷入感情泥沼

  2003年初,妻子在和我冷战大半年后终于向我坦言,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要我发落她,不管怎么样,她都接受。
  对妻子的情变,一年前我已经有所察觉。那个男人是她小学时的同学,叫李志。李志的妻子是个医生,人很爽直,也有点市民气。李志很看不起他的妻子。妻子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跟我一起留在了河南。1995年,我们又到了深圳。在妻子公司举行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她和李志意外重逢,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天晚上她回到家里的兴奋劲儿。
  妻子是那种很有点小孩脾气的女人,尽管孩子都上小学了,说话办事仍很冲动,脱不了稚气。这样的女人当然很容易被男人爱上。结婚这么多年,追求妻子的人还真不少,有些是她还懵懵懂懂时被我发现的。但我对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有自信。无论生活还是情感上面,她都很依赖我。这使我骄傲,也让我感到舒心。
  但李志的出现,却让我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安。以前妻子和男同事或异性朋友出去玩,回来总是要滔滔不绝地讲很多。跟李志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往往是我先问,她才答一句,然后就没了下句,这让我心里不快。
  似乎就是从那以后,以前常在我面前撒娇、做小孩状的那个可爱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事重重、陷入感情泥沼的女人。渐渐地,我听到有人讲她和李志的故事。
  即便这样,我也从没有主动问过她什么,我希望她能亲口告诉我。但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我对她说:“我希望你还是留下来,你和李志并不合适。你们各自都已经有家庭和孩子,稍有动作,牵扯的是很多的人,你们的感情基础也会动摇。何况我如此爱你,孩子也不希望失去妈妈。”
  妻子含着眼泪答应了。
  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没有就此解决。首先是妻子变了,她似乎心怀内疚,怀着一腔无法发泄的幽情,常常陷入沉思和默想。以前不怎么做家务的她,现在只要在家里,就会做个不停,即使什么事情没有,也要拿着一块抹布在那里擦呀擦的。
  她很少再和我静静地坐在一起了,即使我和孩子叫她,她也不愿意坐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家庭气氛从没有过地沉闷起来。

放纵报复,让我更加受伤

  这一年冬天,公司要发一批货去河北,本来我是完全可以不去的,但家里的这个形势,让我很难受。所以我想都没有想,就跟车走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雪天,雪很大,我们已经在保定滞留了两天,同去的司机和部门经理建议晚上去舞厅里放松放松。
  在深圳,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入歌舞厅自然是家常便饭。但我从不乱来,更不带客人去那些下三滥的场所。不是实在免不了的应酬,我大多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但这个晚上,我却有了要放纵自己的想法,当包厢里进来两个风姿绰约的小姐时,我几乎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胳膊,把她们一起搂到了怀里。两个下属从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一时有点发呆,我蛮横地冲他们一挥手,说:“没胆色的东西,出去。”
  两个姑娘很快看出我已经有了醉意,更看出我是带着一种情绪来这里的。可能这种男人对她们来说,是最容易搞掂的,其中一个简直快得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只穿着三点式站在我的面前了。
  脱了衣服站在我面前的女孩瘦瘦的,她站起来时,我刚好能看见她的肚脐——很稚嫩,也很苍白、脆弱,甚至有种变形的感觉。渐渐向上就看见了她的胳膊,有着明显的骨骼痕迹。胸部肯定是整过形的,大得离谱。我猛地产生了想哭的感觉:我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就仅仅因为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体!一个异性的符号,连她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我就有了要和她肌肤相亲的欲望?
  我胡乱抓起了沙发上的衣服,塞到她们的手里,一言不发走出了包厢。
  第4天,到了石家庄,我没有再跟着两个下属开车返回,而是坐飞机回了深圳。进家门的一瞬间,我把妻子紧紧搂在了怀里,她惊异地看着我,但很快就顺从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我把妻子约到了海边。她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海浪一层层拍打着沙滩,我握住了她的手。我说:“你还记得1993年的那个冬天吗?”
  那时刚工作不久,我们还在郑州,妻子常常来我新分的单身宿舍看我。她生日那一天,我简直是不怀好意地买了酒,然后把我们都灌醉了。当她把身体坦然地交给我的那一刹那,我简直感到了一种庄严和神圣。我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和我如此亲近的女人只有一个,当我们互相交给对方时,我们是肉体的结合,更是灵魂的深度交流。我就像搂着一个孩子那样,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没有多久,她就怀孕了。那是一个雪天,她忐忑不安地来告诉我,我高兴得扑到了雪地里。我说,我们就像是两片合拢的蚌,而那个孩子,正是我们怀上的珍珠。
  从此我们一起度过了10年的婚姻生活。经历了下海和闯海,经历了有钱的喜悦和最终归于平淡的现在。10年的时间漫长得足以让两个相亲相爱的人变得陌生,10年的时光又短暂得让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我对妻子讲了我在保定的那个晚上,我说就在那个女人把身体裸露在我面前时,我突然感到自己是那么龌龊,那么对不起她。
  妻子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她抓住了我的手,说:“那你不觉得我也龌龊吗?”
  我没有说话。她继续说:“他的压力很大,要过好日子,要对得起自己在内地放弃掉的工作和福利,就要挣很多的钱。但他的想法妻子并不理解,除了羡慕别人的好生活再不会对他说别的。他觉得对我倾诉很放松,毕竟我们是从小的同学,那份亲近就是天然的。”
  “那么现在,你对他怎么看呢?”我勇敢地问她。她靠在了我的身上,“你知道吗,我想李志的时候就会想到你,担心他的时候也会想到你。”“那么你担心他什么呢?”我问。“担心他找不到工作。毕竟他离开深圳,也是因为我。”妻子的表情变得内疚起来。
  这次谈话以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我能感到她在努力要求自己在家里、在我的面前尽量放松。

风暴之后,我们的爱情成熟了

  转眼2004年的国庆到了。放假前我就在筹划要去哪里玩。女儿想去上海姑姑那里,而我只想利用假期去三亚住几天。妻子什么也没说,但我们在地图上指指划划时,她的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在看广州。
  我知道她还惦记着李志。但理智告诉我,不能闹起来。
  最后我们全家哪里也没有去,因为李志在放假的前一天回深圳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回来,就给她打了电话。他们约好第二天下午4点见面,妻子走之前告诉了我。我真希望她能说让我陪她一起去,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她轻轻关上了门的刹那,我觉得天都塌了。再能掩饰,我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当着女儿的面,我扔了一个大花瓶。
  我们的关系突然又降到了冰点,最糟糕的是,我自己的生活也被彻底弄糟了。我不能够像第—次那样平静地来思考,只想—次次地放纵自己,—次次地醉,—次次地把爱情的神圣在心里砸个粉碎。
  两个月以后,我病倒了。全身无力,失眠,没有食欲。我给了自己一个月的假,在海口订了房间,想去那里休息。
  几乎是在到达的当天,我就接到了妻子的短信。她没有提一句和李志见面的事情,只是说希望我能好好养身体。她说她很内疚,害了家庭,还有两个男人。
  一连20多天,每天都看这样的短信,奇怪的是,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大海和棕榈树,看着欢笑嬉戏的人群,心里突然泛上了一阵柔情,我想起了妻子和孩子,她们如果能跟我在一起该有多好!
  我知道我想家了。
  回到深圳那天,妻子炖了一锅鸡汤来欢迎我。这是我们婚姻里的一个小秘密,那还是在“和平”时期,每当我出差归来,她就会炖鸡汤来欢迎我,然后我们共享“小别胜新婚”的甜蜜。这个“习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我看着她。她的脸突然红了,悄悄地转过了身子。
  这个动作突然让我那么心醉,我呆呆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平静的家,我真希望过去的全是一场梦,希望我从没有被伤害过,也从没有伤害过别人。此时我才感到,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我伸出了胳膊,她像一头小鹿样地滑进了我的胸膛。在我们紧紧拥抱的时候,我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告诉我,爱能重新来过吗?”
  她抬起头,眼里饱含泪水,什么也没有说,把嘴唇贴了上来。
  后来妻子告诉我,那天见面她和李志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只是把自己的几张相片要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提这事,我便怒气未消。
  “你需要发泄,”她说,“你需要把这件事情通过愤怒发泄出去。你对我越是柔情蜜意,你的痛苦就积得越深。而且你从不把痛苦讲给我听,这只能使事情越变越糟。”
  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遮掩,她看着我,充满了母性的关怀。这个瞬间,她在我的心里从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能与我共度风雨的女人。

编辑 付惠君(fuh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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