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水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06年第3期  [字号:  ]  

作者:■文/苏景义 图/李晓珊
  盘石村的村长很发愁。因为乡里说,县里有个姓胡的领导星期天要来钓鱼。村长当时就急了,说天太旱,塘里的水很少了,村里正怕塘干了,鱼死掉呢。乡长说让群众把各家水窖、蓄水池里的水往塘里放,不管咋样,县领导去的那天,你得弄得水满鱼儿跃。
  村长的脸就黑了下来。山高加上少见的大旱,井都抽不出水,群众生活用水全靠各家水窖、蓄水池储备的雨水。要群众各家水窖、蓄水池里的水,不亚于要他们的命哩。
  到盘石岭上钓鱼,始于前年公路修上山坡以后。说是山上风景好,和平原上钓鱼,不一道味儿。
  盘石村旁这坑不知起于什么年代,坑里有鱼,却是因为山下那场大战。八路军大部队撤走时,在盘石村留下了十几个伤病员养伤,领头的胡连长左胳膊被打断了,用绷带吊着。
  一天山下来人,用水桶挑来几十尾小鱼,让伤员补身体。由于山高路远,鱼死了一半。鱼,胡连长他们一尾没吃。死的,一人一尾送给了村里的老人;活的,就放进了村头的那个水坑里。胡连长又带领轻伤员搬石头、挖沟,把坑塘四周的水道都彻底疏通。后来雨水汇进了塘里,塘里的水就再也没干过,鱼也越来越多。 一晃几十年过去,人们看到水和鱼,就想起那些八路军。这几天人们还说,得想法不能让水干鱼死了,这是胡连长他们给留下的呀!
  乡长又派人来问鱼塘的情况,村长被逼得急了,只好召开群众大会。但群众到齐了,他又说不出口,怕群众不答应。他急得直念叨,胡领导胡领导,你要是胡连长就好了……念到此,他脑子忽一亮,心想咋恁巧,都姓胡……他就说,乡亲们,胡领导要来咱村钓鱼,胡领导是胡连长的后代哩,咱那塘里的水太少,得往里把水续续……
  村民们一听钓鱼两字都心烦,但听说是胡连长的后代来钓鱼了,个个激动万分。就是一些年轻人,虽没见过胡连长,但对他的故事却能倒背如流。于是,男女老幼出动,桶提,盆端,抽水机抽,只两天,濒临干涸的坑塘就碧波荡漾了。
  那天一早,一长溜小汽车爬上山坡,十几人簇拥着个黑胖子来到塘边。然后散开,凝神垂钓。
  村民们都出来看,但却不许靠近,有个小娃凑得近了点儿,被一顿呵斥。小娃哭了,人们愣了。
  天黑,这些人拎着大兜小兜的鱼走后,村民们疑惑地围住了村长,说:“那黑胖子咋看也不像胡连长的后代,村长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村长只好说了实话。
  愤怒的人们,桶提,盆端,抽水机抽,拼命将那塘里的水,往自家水窖、蓄水池里弄。第二天,塘就见底了,可怜的鱼,在泥浆中摆动着尾巴……

编辑 付惠君(fuh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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