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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的发展，除了实物和货币资本之外，还有一种社会资本。一般认为社会资本有两种表现形式。
一种是我们常说的社会关系。社会关系又分初级关系和次级关系。初级关系是有感情投入在里面。而次级关系，就是我们为一个意义、一个功利性的目标结合在一起。应该说企业里的人际关系是次级关系。但是，许多企业在建立企业文化的时候，努力地把次级的人际关系披上初级关系的外衣，加点感情在里面，认为这样的企业凝聚力才强。
另外一种社会资本就是信用和制度。信用是彼此之间具有稳定的期待。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与你打交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这使得交易成本降低。企业内部也一样，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你将怎么对待我，因此，上下协力有可能出现。
有的企业永远能够生存，而且利润很好，为什么？因为和顾客、和周边的社会关系已经取得了彼此稳定的预期，这就是信用。
比较一下这两种社会资本，到底应该争取哪一种呢？
基于关系的资本有几个特点，它是有效的——因为真的可以带来好处；但它也是排它的，独占的——你搞的关系你用，对于大家来说是不可共享的；同时，因为不可共享而处于竞争状态——你找关系，别人也找关系，所以人际关系的使用也有风险。
为什么？老的工商业主和我说过，解放前他们也拉关系，拿什么？就是1对猪手、2斤线面。改革开放之后，先是烟酒类的产品，后来是金银首饰，再到钱，再后来甚至是女人。所以，看得出来，拉关系这个投入是逐级增大的。总会有一天，你拉关系的时候，会觉得一次性的投入产出是越来越低。因此，这种资本的可预测性差，因为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下一次是否真的可持续使用很难讲。但是，信用和制度一旦建立，用得越多，信用越强，不会下降。因此，越用越可预测。所以，这两种资本的实际应用是不一样的。
一些企业在管理方面仍然借用了传统文化，这在过去是聪明的做法，现在不行了。比如企业销售产品，以前大都是销往一个区域，但是现在可以卖到国外去了。
经济规模和手段越来越复杂，过去靠熟人的规则也很少拿来用了。就是“上阵亲兄弟”早晚也要分手，比如希望集团四兄弟一起长大，一块办的企业，而且非常成功，但是到后来，希望到底是做原来的饲料，还是多元化，是做生产链还是生猪的饲养，或者如有的兄弟所建议的“重点转向金融业和地产业”，几兄弟的想法不一样，理念也不一致，所以，希望分成几家了。
我接触过一个非常传统的出版企业。一开始是哥俩开小店，业务逐渐大了，找舅舅做管理，再后来竞争激烈，逐渐邀请管理者，其中包括清朝的状元等。因此，这个企业很快就成了中国出版界的老大，在教科书发行方面是全国发行量最大的。
抗战时期，印刷厂、图书馆被日军飞机炸掉，他们所有的股东不拿钱，不分红，不分书，一直持续到1945年抗战胜利。其间企业决定搬到大后方，有的员工要走，他们给遣散费；愿意跟着去的，就一起走。这样重信用的企业有很多追随者。
它能走过70年的漫长道路，并发展成大企业，和它从内部家族式的关系转变到真正靠信用和制度的企业，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两种社会资本中，随着时代的转变，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从重人际关系的社会资本转向重信用和制度的社会资本。（作者为北京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所长，此文根据其在“企业文化与民营企业可持续发展”交流研讨会上的发言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编辑 高淑英(yangnq@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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