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街头小贩多是新移民,他们忙于生计,没有时间和精力与市议员斡旋,加上英语不好,在关系到生计和前程的大事上,往往非常被动


纽约的街头小贩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13年第6期  [字号:  ]  

作者:罗慰年

 

  街头美食汇

  在纽约,街头小贩有将近一半是做食品生意的。纽约见不到大陆和台湾那样的小吃一条街。除非逢年过节或夏天,街头派对的各种小吃会集中在一条街上,平时是见不到集中的特色小吃摊的。但在一些城市的街头,尤其是公司比较集中的地段,常有餐车提供午餐。

  这种街头餐车多在人流多的街头,在纽约这样的旅游城市更是星罗棋布。

  纽约市有530 辆小餐车,405 辆全年运营,125 辆只在夏季运营。这种小餐车提供的食品便宜实惠,最初只有简单的咖啡和面包,后来扩大到亚洲、中东、南美等各族裔食品,可谓“走遍纽约,吃遍世界”。来纽约旅游的人们来自世界各地,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品尝到家乡的的风味,必将有一种别样的惊喜。

  街头食品烹制简单方便,游客肚子饿了,到摊位前等几分钟,就能吃到现做的美食。走到哪,吃到哪,正是旅行者出发前的梦想。有一年去伦敦,发现伦敦的街头小吃很少,餐馆的食品既贵又不方便,唯一合口味又经济的食品是炸鱼片配薯条。

  中国人来纽约,除了购物,便是寻找好吃的。法拉盛的餐馆集中了中国几乎所有的菜系,而且非常地道。去馆子吃和在街头吃感觉并不一样。法拉盛有一种非常“中国”的食物,就是新疆羊肉串,这种中国美食在这里到处可见。

  羊肉串的摊档前常常站着等吃烤羊肉的人,一美元一串,经济实惠又好吃。

  街头小贩有一些是卖蔬菜水果、日用品和儿童图书的。漫步于曼哈顿街头,无论是在富人住宅区,还是在普通住宅区,都能见到卖菜的小贩。卖蔬菜瓜果的56%是华人,44%是孟加拉人。摆瓜果蔬菜摊的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像卖熟食需要一个封顶的餐车,蔬菜可以摆在露天的小车上,甚至拿些纸盒在街头临时搭一个“柜台”,就开卖了——这些卖菜的小贩多集中在曼哈顿唐人街的一些街头空地上。

  以前,在曼哈顿孔子大厦前的地威臣街有不少这样的卖菜小贩。他们的菜都比商店卖得便宜,路过的行人都习惯了顺手买上几把菜,遇到下班人流高峰期还要排队。这些菜贩后来遭到孔子大厦住户的投诉,被“驱逐”到别的地方了。

  路不转车转。卖蔬菜的小贩不需要固定的地盘,他们看到哪里可以做生意就凑到那里。法拉盛图书馆附近的街道上最近就多了一家卖蔬菜的小摊档,这家蔬菜摊档占据了法拉盛行人最密集的一个街头,正所谓“人流为财”。他们卖的多是没有叶子、体积小的蔬菜,像马铃薯、西红柿、球葵、辣椒。他们卖菜的方式也很独特,称重不用秤,而是用碗,用来称重的大碗有十几个。当然,这家菜摊的菜品质量也不错,有次我经过这家蔬菜摊,发现朝天椒特别好,就买了一碗做成泡椒,味道又辣又劲道。

  罚单猛如虎

  街头小贩还有一种是给人画画的,纽约有很多中国艺术家以此谋生。我认识的一些画家朋友都曾在街头给人画像写生,有的后来成了知名画家,有的后来做别的生意去了,有的至今还驻守在街头画画。街头艺术家最大的困惑是面对警察的罚单。一张罚单可以高达1000 美元,通常是因为摊贩违章,或是出于安全原因,全市一年开出的罚单近3万张,大多数是1000美元的罚单。

  纽约街头的小贩83%来自美国以外的国家,孟加拉国移民占18%,人数最多;其次是中国移民,占16%.小贩多是合法移民,他们在母国的谋生能力在美国派不上用场,加上他们多半英文不好,没有办法跟警察沟通。警察给罚单也不解释原因,拿到罚单的也不敢与警察争辩。还有一些无照小贩主要来自西非和中国,他们见到警察像老鼠见到猫,跑都来不及;生怕被警察抓到,吃上官司,因为没有身份而被遣返。

  以前警察开的罚单没有注明罚款数额,后来罚单上都标明了罚款数额。处理罚单时,钱少的放在信封里交给纽约市财厅了事;罚款数额大的要到法庭跟法官争辩。英语不灵光的小贩,还要带上翻译才能跟法官抗辩,由法官决定是否犯法和交多少罚款。小贩们生活贫穷,收入微薄,辛辛苦苦挣的钱有5%要缴罚单,可见“罚单猛如虎”。

  一个叫做“城市公正—街头摊贩项目”( Urban Justice-Street VendorProject)

  的组织,正在推动纽约市立法,保护小贩的权利。其中一个议案的发起者包括代表曼哈顿选区的华人市议员陈倩雯,该议案提出修改现在的法规:“第一次违规罚款不少于25 元,不超过50 元;两年内再次违规,罚款不低于50 元,不超过100 元;两年内第三次违规,罚款不少于100 元,不超过250 元;两年内超过三次违规,罚款不少于250 元,不超过1000 元。”这是一个渐进性的法规提案,限制警察开出巨额罚单。

  2013 年2 月27 日,五条减轻摊贩惩罚的法案在市议会以高票通过。最高罚款额从每次1000 元降至500 元;改变惩罚体制,只对有重复违规的摊贩增加罚款额度。“城市公正—街头摊贩项目”

  最初争取把罚单上限定在250 元,但纽约政府只肯答应上限500 元的要求。市议会的这条法案遭到了市长的否决。5月8 日,市议会“反否决”了市长对降低摊贩罚款额的否决,法案120 天后正式执行。

  弱势的新移民

  烤羊肉串的摊档几乎占据了法拉盛的主要街头。烤羊肉串的最大“公害”是烟,从烤车里冒出的浓烟会冲到街边的楼宇。有一天我去法拉盛找会计师办事,他的办公室窗户就对着楼下的羊肉串烤车,“没有办法,不能开窗,一开浓烟就冒了进来。”他准备向法拉盛的市议员顾雅明投诉。

  小企业或小商小贩是政治上的弱势团体,纽约的街头小贩多是新移民,只看到眼前的一点利润,看不到未来的奋斗目标。他们忙于生计,没有时间和精力与市议员斡旋,加上英语不好,在关系到生计和前程的大事上,往往非常被动。在各个经济团体中,他们是最弱势的团体。

  顾雅明生活和工作都在法拉盛,对法拉盛非常熟悉。他发现很多食品车停在违规处运营,确实给周围环境带来很大影响。“烤肉串的味道实在太大,每年都有很多人来办公室投诉,能否将这些食品车集中到一个区域,像台北或香港一样,做成美食区或夜市?”2013年,顾雅明在一次公听会上提议。市议员葛罗尼克也提出一个提案:小餐车摆放地点需由交通局与卫生局共同指定。

  街头小贩的另一个“天敌”是街边的商铺。他们认为,小贩在路边摆摊,拉走了客源,挡住了他们的生意,影响他们开店。小餐车对餐馆造成的威胁最大,餐馆老板因此会游说市议员替他们说话。能够开店铺的商人财力显然比小贩雄厚,他们在市议员竞选时,通常是“大金主”,遇到小贩对他们的生意造成“骚扰”,他们就会向选区的市议员“投诉”。选区的议员会看哪方面的呼声高,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决定这件事的取舍。

  提案是否可行,还受到历史因素的制约。

  1940 年,纽约有一个法庭命令:市府没有权力介入流动食品餐车和餐馆之间的竞争。一个法案是否通过,取决于法案涉及的利益各方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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