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移民郎永政和张孝琼夫妇在上海做起了农场场主
南杨种养结合家庭农场场主俞周峰在他的猪场外
近年来上海市松江区经济快速发展,农村劳动力大量转向二三产业,2007 年全区非农就业农民占农村总劳动力的90.28%,直接从事农业的农民减少到1.25 万人,占6.6%.农村劳动力的大量转移,出现了大量闲置耕地,为农民土地流转和规模化经营提供了现实条件。
2007 年下半年起,上海市松江区探索发展规模在100—150 亩的粮食家庭农场(粮食家庭农场是指以村级集体经济组织内的农民家庭为生产单位,依靠家庭劳动力和农业机械从事粮食生产经营的活动),并在2008 年起结合粮食家庭农场生产,发展“种粮+ 养猪”种养结合家庭农场。
在坚持100-150 亩规模的基础上,松江区又延长了家庭农场承包期,要求承包期不少于三年,对一贯经营良好的鼓励延长至五年以上,对连续三年评为优秀家庭农场、种养结合家庭农场、机农一体家庭农场,且年龄在50 岁以下以及镇保土地的鼓励延长至10 年,从而稳定家庭农场专业生产经营。经过2012 年秋季调整,全区家庭农场承包期在三年及以上的有1026 家,占总数的85%.至2012 年底,松江区家庭农场发展至1206户、经营面积13.66 万亩、占全区良田面积的80%,其中种养结合家庭农场53 户,年上市生猪6万头。
发展家庭农场,不仅促进了粮食和生猪生产,保护了耕地和改善了农业生态环境,而且发展了农业规模经营和促进了农业发展方式改变,提高了农业专业化生产水平和专业农民收入,是对城镇化较快发展地区农业规模经营新形式的有益探索。
与其他地区的家庭农场不同,松江区的家庭农场是政策主导的,政府在家庭农场的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家庭农场从规模到经营范围都受到严格的控制,并且政府推出的一系列补贴力度非常大,保证了种粮农场的效益和稳定。
补贴下的粮食生产
松江区新浜镇林建村的郎永政和张孝琼夫妇是三峡移民,2004 年到上海后,全家四口人分了4 亩地,冬种小麦夏种稻,粮食收成除了够口粮外,仅有少量余粮可供卖钱。当时两个孩子都在上学,老二读小学,尽管学杂费全免了,但书费、生活费等费用加起来每年也要2000 块钱,而读中专的老大每学期学费就要2000 多块。
靠种地难以维持生计,郎永政就到松江区的工厂做木工,每月工资650 块钱,加上每晚装货的加班费,每月能拿到1000 块钱。爱人张孝琼也没闲着,除了早晚接送孩子上学,每天要在家里加工毛衣,一个月也有几百块进项。尽管两口子辛辛苦苦工作,可收入仍难满足家中各项开支,因此还背了一些债。
2007 年,村里开始实行土地流转政策,村里按每年每亩650 元收回农民的承包土地,然后按同样的价格租给家庭做农场。全村所有耕地分成16 个农场,即16 块耕地,每块面积为100- 120 亩。想要经营农场的家庭要通过村里的招投标,达到村里对家庭成员年龄、诚信等条件的要求,才能靠抓阄分到一块耕地。除了承包费,一个农场还需要化肥、农药等投入,差不多需要12万元。
2008 年,郎永政开始承包农场,刚开始种了104 亩耕地,小麦播种时就把下一年的租金交给村里,等水稻收割时村里再把租金分发给每个农户。随着希望经营家庭农场的人增多,村里把鱼塘和废弃土地也改造成农田,将农场增至19 个,并且农场的面积也在缩减,现在郎永政的农场只有82亩。
与此同时,随着稻谷价格的上涨,土地租金也上涨到每年每亩761元。
小麦和水稻的种子是政府免费提供的,由村里根据每个农场的面积统一分发。播种和收割找镇里农机合作社的农机手就行,收割小麦或水稻60-70 元/ 亩,而农机手购买收割机等大型农机,镇政府都会补贴50%,农机的所有权和使用权都归农机手,但要求享受补贴的农机三年后才能转卖。林建村现有7 台大型播种机和收割机。
郎永政打农药的机器也是村里的,郎永政交2000 元押金,就可以长期借用一台机器,直到不需要时再归还。小麦每年打药1-2 次,水稻每年打药8-9 次,打药的时间点和剂量不用郎永政操心,农技站会根据农作物长势和病虫害情况,向村里发放农药,然后村里根据每个农场的面积分配农药。郎永政只需在粮食收获时向农技站付农药费。松江区个私协会会长张建说:“种子和农药由农技站或农资公司统一分发,可以保证农场不被假种子和假农药所坑害。”农技站和农资公司分别对接到各个村子,隔几天都要派人实地观察、检测田间作物状况,指导农场搞好田间管理,并在业余时间开办培训班,对农场经营者进行农业技术培训。“今后我们都要经过培训、通过考试,获得证书后才能‘持证上岗’。” 郎永政告诉记者。
小麦或水稻收获后就被直接拉到粮站去卖,政府会补贴运输费20 元/ 吨,基本上足够抵消实际费用。
小麦的收成受天气影响比较大,年景好时能达到1000 斤/ 亩, 不好时才500-600 斤/ 亩。
水稻的产量平均大约1250 斤/ 亩,郎永政82 亩地去年的产量,除了自留了2000 多斤稻谷,还卖了16 万元,除去成本,纯收入约10 万元。而在附近工厂上班的村民,每月工资也不过2000元左右,夫妻两人每月才有4000 元左右的收入,郎永政夫妇的收入比他们多了一倍。“并且不用加班,农忙时间很长,总体比较清闲。” 张孝琼说。
种养结合模式效益高
正如郎永政所言,单纯种粮的农场模式如果没有补贴,是没有任何市场的,而新浜镇的另一种模式——种养结合家庭农场就弥补了种粮效益差的缺点。
南杨种养结合家庭农场的场主俞周峰2008年承包了本村100亩农田,采用了种养结合模式。
在其承包的农田中,由政府投资60 万元,建成540 平方米的生态养猪场。猪场位置偏僻,靠近林地,远离村民住宅,占地面积约3亩。
俞周峰养的猪又叫“计件猪”,因为猪仔由上海松林工贸有限公司免费提供,每头重30 公斤,松林公司免费提供饲料供俞周峰喂养,110天后每头猪长到110公斤,松林公司再统一收购,并支付俞周峰50元/头的报酬。一般每栏40头猪,俞周峰每年能养2-3 栏,能挣5-6 万元。去年他养得比较好,收入达到了8万元。
当然养“计件猪”也不是毫无风险,松林公司规定损耗率不能超过3.5%,超过的损耗每头罚款200 元。不过松林公司最终会支付农场主一些生活费,不至于让农场破产。2010 年,俞周峰的猪场死了106 头猪,就拿到松林公司的6000元生活费。
所谓的种养结合,是指猪场排出的粪便经化粪池处理过,用管道直接灌进俞周峰的90 亩农田。用猪粪种出来的小麦或水稻,如果只喷洒过少量农药,就是有机小麦和有机大米,俞周峰种的有机米进超市能卖到10 元/ 斤,大大提高了种粮的效益。
俞周峰的农场只有在农忙时才雇一两个人,平时农田和猪场管理都靠夫妻二人。农场的补贴标准基本上与郎永政的农场情况一样。政府补贴加上种养结合的高效模式,让俞周峰尝到了经营农业的甜头。
然而,种粮本身是个赔本买卖,如果没有政府的各项补贴,根本没有家庭农场愿意去种小麦和水稻。新浜镇工商所所长毛金英补充说:“如果没有这么多补贴,不但郎永政赔本赚吆喝,连俞周峰也会放弃种粮。”
对此,新浜镇镇委书记浦全林表示,“上海现阶段的家庭农场有它的特殊性,农场经营者的文化、年龄、技能、经营理念受限,需要政府全方位服务,生产出来还要帮他销。”
与经营范围严格受限的家庭农场相比,在工商登记注册的农业合作社的灵活性会更大,目前新浜镇已有果蔬、花卉、水产、农机、粮食5 大类合作社,这些合作社像企业一样为家庭农场服务。工商部门从包装、销售、品牌等环节对其进行服务和监管,保证农场使用的种子、农药、塑料薄膜安全有效。新浜镇工商所所长毛金英介绍,“尽管上海的家庭农场没有在工商登记注册,但工商部门还是会通过监管农资产品来服务家庭农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