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贵:用艺术浪漫面对商业现实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10年第5期  [字号:  ]   [关键字:  张宝贵]

作者:高境
  “噼里啪啦”,2010年3月13日,北京昌平奤夿屯村西北角响起了一阵鞭炮声。
  随后,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驶出北京宝贵石艺科技有限公司,它的目的地是上海世博园国奥村。建在奤夿屯的宝贵石艺,正是代表北京参加世博会的国奥村装饰混凝土工程的产品生产商。即将亮相国奥村的祥云吊顶和百家姓墙,都出自宝贵石艺的手笔。
  这一天,首批产品完工起运——你完全想不到,从签约到完工他们只用了短短20天;你更想不到,这家私营企业参与世博根本没有竞标,是北京市相关部门直接找上门来的——他们想把国奥村做成一个用建筑废弃物搭建的展区。宝贵石艺用建筑废渣、尾矿石粉和水泥研发“假石头”已经有23年了,是再造石装饰制品行业的开拓者和领航者。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穹顶、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雕塑“紫薇辰恒”、奥运会铁人三项赛赛场周边的大型浮雕……对于打硬仗,宝贵石艺是一员久经沙场的悍将。
  最不可思议的是,将建筑、环保、艺术、雕塑四者融为一体的高难度创意,居然是一个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回城知青带领奤夿屯的100多名农村妇女完成的。这位知青的名字叫张宝贵。

无中生有
  1987年,回到北京的张宝贵找不到接收单位,曾任北京建材研究所所长的舅舅给他指出一条路:把水泥做成“石花”,当装饰阳台的栏板,也许会有市场。
  奤夿屯大队提供了鸡棚改成的厂房,员工只有几个农村妇女,张宝贵是工程师。他懂点做模具的知识,又创新改良了一下,用泡沫塑料做阴模,再浇铸水泥,做出了一大堆水泥装饰。可是,太土,一个都没卖出去!
  一位设计师指点张宝贵:“你这个东西,第一不现代,第二不像石头。”张宝贵这才豁然开朗。但是怎样才能像石头呢?他尝试着把石头砸成石渣,再掺进水泥混合,浇在模具之上。固化之后,用砂纸手工打磨。为了让石渣能露出来,经常打磨完一件作品后手掌全被磨破了。
  用锤子砸石渣太慢,又没钱买设备,张宝贵只好拿村里的磨面机磨石头。后来,他无意中得知昌平附近的山上有很多炸山剩下的石粉,不要钱,随便拿。张宝贵和工人们兴奋的不得了,赶紧开着卡车往山里奔。在塑料布围成的厂房里,一次又一次地试验,每一次脱模时都带着惊喜。“我们每天做着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工作,每天都是重复劳动,但是转机就从这里开始。我们越做越快、越做越好。”不久之后,张宝贵接到了第一笔订单——为亚运村南小区工程做6平方米浮雕,以每平方米60元的价格开始了“卖水泥”。
  为了拓展市场,张宝贵想到了办展览。1989年1月23日,他在北京图书馆举办了个人首次展览——“再造石装饰制品展”。这些水泥加石渣制品引起了建筑界和艺术界的浓厚兴趣。随后,他又在中央美院、中国美术馆举办了展览。
  张宝贵成了业内认可的艺术家,村办小厂也活了下来,1993年,张宝贵将它注册成了一家私营企业。

无往不利
  从纯粹的经济角度衡量,宝贵石艺很难说上了轨道。公司的生产还很原始,厂区设在一个4万平方米的大院子里,工人们在大大小小的砖房里进行艺术创造和产品加工。
  张宝贵的名气并非来自企业的经营业绩,而是来自于从他的产品中透露出的精神力量。廉价的材料和高贵的创造性劳动融为一体,展示了艺术的张力。
  张宝贵说:“这世界上只有废人,没有废物!”再造石符合国家提倡的低碳、环保的理念——把城市建设的废料利用起来,生产再生建材。
  2008年年底,在北京文博会上,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现场听取了张宝贵的介绍之后说:“张宝贵,你真牛!我要到你的公司去看看。”那天张宝贵介绍的是自己在文化创意和循环经济问题上的实践和见解,他说:“再造石装饰混凝土轻型挂板符合社会发展需要,每年的社会需求大约有一千亿人民币。”
  张宝贵把自己形容为锥子,集中力量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空间。

无为而治
  为一万块钱的生意争来争去,锱铢必计。张宝贵对人们津津乐道的“在商言商”不屑一顾。他说,在商言商是小老板的作风!就是挣50亿、挣再多,心理上也是小老板!他甚至说:“商场如战场就是一句鬼话!斗争哲学那一套!”
  不少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喜欢大讲经济模式,但在张宝贵看来,很多理论都没用:“坐在书斋里想出来的什么A管理模式、B管理模式,能有用吗?中国是X管理模式。社会是多样的,一个模式打天下,那是歪理邪说。”
  这样的言行让他显得很另类,他的感觉和思想很难在权威语境中找到印证。但是,无论顺风顺水还是逆水行舟,他都按照自己的方式走到了今天。“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一切都有可能。”
  他最被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一贯奉行的无为而治的情感管理方式,集中体现为他从不开除员工。张宝贵告诉别人,“无为而治”不是什么都不做、放任自流,而是“无所不为”,所以他可以不开除员工,可以做任何能想到的事。
  在张宝贵眼中,商场是创造财富、开发市场的地方,不是打仗的地方。但正是所谓的战场思维,把商机打没了,把人性打没了。他说金融危机是老天爷在惩罚人类的“不守规矩”,那种只讲“运作”、“炒作”,不讲创作的所谓市场行为被他不齿。
  他是商人,却没有失掉艺术家的浪漫情怀。这浪漫,在今天看来尤其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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