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第一富婆”龚如心传奇


http://www.gcmag.cn  《光彩》杂志2007年第5期  [字号:  ]  

作者:■豫北
  2007年4月3日。香港养和医院。
  亚洲最富有的女人——龚如心因癌不治“走”了。
  这个因丈夫遭绑架而一夜成名的女人,这个化悲痛为力量不断开拓华懋商业帝国的女人,这个和公公打起旷日持久的“世纪争产案”并赢得最终胜利的女人,这个以“超短裙+羊角辫”的招牌装束被外界称为“小甜甜”的女人,这个长期盘踞富豪榜据说财富数倍于英国女皇的女人,其一生犹如一部起伏跌荡的传奇,每一个细节都为人们津津乐道。
  如今,她的生命虽已结束,关于她的故事却未落幕,反复被述说的生前事、不断被猜测归属何在的身后巨财,都在继续演绎这一传奇。
  

丈夫身旁的“贤内助”

  当初的龚如心不是后来的样子,最早的华懋也不是如今这一个。
  龚如心最初是以“王太太”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其夫王德辉是香港的一名商人。王德辉祖上经商,上世纪30年代,他的祖父在上海建厂,主要经营染料生意。传至他父亲王廷歆手中时,规模逐渐壮大,业务也有所增加,先后组建了两家公司,其中之一即为做进口西药生意的华懋公司。
  龚如心的父亲当时是上海一家外国公司的职员,由于工作关系,结识了王廷歆,此后两家来往颇多。龚如心和王德辉也是那时候就已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
  1945年,王家把生意迁往香港。惨淡经营中,作为家中长子的王德辉逐渐显露出经商天赋,并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其父王廷歆逐渐淡出。1955年,王德辉与相恋已久、从沪来港的龚如心结婚,当时龚19岁、王21岁。
  婚后,夫妻两人共同管理生意上的事务。他们审时度势,根据市场动向组建了新的公司——华懋置业。由于经营有道,华懋置业到1960年已颇具规模。上世纪60年代末,香港经济出现动荡,不少人卖掉手中的物业移民海外。王德辉和龚如心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大量低价购入高质量地段,并建造成迎合底层市民需求的楼房。后来的发展证明了他们眼光的独到和超前——香港地产业开始复苏时,华懋置业当初购置的楼盘成了“金饽饽”,并被迅速置换成真金白银;在此过程中,华懋置业也迅速从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为在香港较具实力的中型公司,为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
  王、龚二人的经营方法也为人称道。进军房地产行业后,他们充分整合资源,建立了从买地、施工到装修、销售的“一条龙”体系,而且率先提供分期付款服务,吻合了最底层和最广大的消费者的需求,迅速占领了市场。
  生意越做越大,要忙的事情就越来越多,王德辉分身乏术,龚如心由此渐渐承担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据说由于王德辉比较内向,所以同政府沟通、向银行借贷、后期销售等事情都由龚如心承担。这也是她后来在丈夫离开后能独撑大局的原因所在。
  

命运的急转弯

  上帝从不肯把所有的好处集于一个人,龚如心的遭遇暗合了这一俗语。外人眼中,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家资殷实、有自己的事业且夫妻感情和睦——每天早上他们都会结伴在住所周围跑步,然后结伴到华懋上班。然而,这一切却都因王德辉遭绑架戛然而止。
  在龚如心的保姆Mina的记忆里,1990年4月的那一天,王德辉直到晚上12点钟还没有回来,龚如心有些焦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Mina当时只看到外面有很多警察,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通过电视新闻她才知道:王德辉在驾车回家的途中被绑架了。
  绑匪勒索6000万美元,并要求龚如心10天内付半数赎金。龚如心随即按绑匪指示将3000万美元存入一个银行账户中,但绑匪却突然取消账户,王德辉也自此下落不明。后来此案被侦破,绑匪却称,为躲避搜捕,他们已经将王德辉抛下大海。
  然而,龚如心却始终不肯相信丈夫已经离去,她派人四处搜寻,坚信王德辉这次也能化险为夷、虎口脱险——1983年4月,王德辉夫妇曾遭绑架,后龚如心被释放,并按要求筹得1100万美元,丈夫4天后平安归来。可是这次,无数个4天都已过去,她却始终没有等回自己的丈夫。
  1994年,龚如心从深居简出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独自支撑华懋大局。
  

“超短裙+羊角辩”的“小甜甜”

  从龚如心年轻时的照片来看,她是一个温文尔雅、中规中矩的女人。但是复出后的形象却与以往大相径庭。两条细长小辫,一件闪亮迷你裙,成了龚如心的招牌装束。每逢重要的日子,她还会在脑后加编一根小辫,并在头顶上别一枚鲜红的小发卡。与众不同的装束,加上总是挂在脸上的甜甜的微笑,龚如心因此被人称为“小甜甜”。
  龚如心对自己“小甜甜”的形象很满意。除了在尖沙咀华懋总部大堂竖立了“小甜甜”的卡通塑像外,2001年7月还与漫画“小甜甜”原作者五十岚优美子合作,自费推出以自己传奇一生为蓝本的漫画集《小甜甜Nina Nina》。
  但也有人对她的这种装束大加贬斥,连她的母亲都嗔她“事业做那么大,人却像个孩子”。龚如心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自己并不是标新立异,而是为了梳洗方便。她早年患有偏头痛病,美发店嘈杂的氛围容易使她犯病,而这种小辫她5分钟内就可以编好,省却了很多时间和金钱。
  这种说法很符合龚如心一贯的做事方式。她虽然资产数以亿计,但生活却异常俭朴,每月的花销只有3000元港币。许多富豪换坐骑如女人换衣服,但龚如心的车总共4辆,且个个都很普通,最好的一辆才是卡迪拉克。
  若说汽车是男人的最爱,作为女人,龚如心在吃饭穿衣上也很“吝啬”。她拒绝山珍海味,常常用简单的饭菜解决问题。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便宜快餐店,是她经常去的地方,万一吃不完她也会打包回家。而衣着也是非常朴素,为数不多的几套名牌衣服也是打折的时候才买的。
  生活虽然简单,但是并不简陋,龚如心的兴趣特别多。若有空闲时间,她会去跳跳舞、看看话剧、欣赏一下艺术展览;或者听听中国传统的折子戏,读一读鲁迅的小说。习惯独处的她,经常与狗为伴,她可以允许宝贝狗睡在床上,随处便溺。惟一让人感到神秘的是龚如心的住所,据说她行踪不定,连她的妹妹也不清楚。
  曾有人以“60岁的年龄,40岁的外貌,20岁的心境”来形容这位亚洲第一富婆,也有人说她这种毫无顾忌的做派是为了释放内心的压力——龚如心在很多场合都曾透露:“我做得好的时候,人家说都是因为我有先生打下的基业;事情不理想时,他们说我拖垮了我先生的公司。”还有人说她性情大变是丈夫遭难后悲伤过度所致。真实情况我们无从考证,但据照顾她多年的保姆Mina透露,平日在报章看到龚如心的那头黑黝黝的秀发,其实早已变成白色。
  

“神奇女侠”

  除“小甜甜”外,龚如心还有另外一个绰号——“神奇女侠”,这个名字和她在商场上的一些大手笔是分不开的。
  在接手华懋后不久,龚如心逐渐显露出了一个女强人的特质:工作到很晚,每天都要抽出不少于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听下属汇报业务……她的努力也见到了成效,华懋的发展一天好似一天。
  同时,龚如心也开始了对内地的投资。在河南,龚如心先后投资河南华懋电力有限公司、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沁阳华懋铝业有限公司等,投资总额逾4亿元人民币;在北京,华懋和农业部合作,投资了城乡华懋购物中心;在广州,它与北大明天、台湾阳明海运联合投资了在内地的第一家高科技企业——天懋数码;在国家“西部大开发”政策出台后,龚如心又在甘肃、内蒙和新疆等地斥资20多亿投下生物制药、种牛繁殖基地、优良林种基地、防沙治沙工程等十几个项目。
  大手笔的背后,当年在香港靠“炒房子”起飞的华懋如今已把业务拓展到生化、娱乐、酒店、工贸和IT等领域。龚如心曾表示,自1990年4月丈夫王德辉被绑架失踪自己接手华懋的13年来,集团的资产已翻了好几倍。
  作为女人,龚如心做生意时也会流露出感情用事的痕迹,“如心广场”就是如此。
  最初,龚将“如心广场”的高度设定在468米,在发现马来西亚的双塔高度超出这个数字后,她又将高度上调至520米,共108层,预计投入40亿元。面对媒体“资金从何处来”的疑问,她的回答让人震惊:“现金。”然而,由于香港政府对建筑物高度的限制政策,“如心广场”的建造一再搁浅,其间她还与政府打起了官司,但最终败诉。无奈,龚如心惟有将广场一分为二。高、低两座大厦分别楼高88层和42层,并以丈夫王德辉和她自己的英文名字命名,分别称为TeddyTower和NinaTower.两座大厦之间有一条透明天桥连接,寓意夫妇手牵手情不变。
  

“世纪争产案”

  龚如心第二次吸引世人眼球,是由于她和公公王廷歆纠缠8年、被媒体描述为“世纪争产案”的一场遗产争夺案。
  1997年,在龚如心的丈夫王德辉被绑架失踪逾7年后,龚的公公王廷歆以“寻人无果”为由,要求法院宣判王德辉已“死亡”,提出继承王德辉遗产的要求。
  接着,王廷歆出示了一份由王德辉于1968年订立的遗嘱,称自己是唯一的继承人。并指出,由于当年王德辉怀疑龚如心有外遇,聘请私家侦探查证后属实,故修改了遗嘱,将原本分给龚如心的一半遗产,改为全归自己所有。
  龚如心则反驳,王德辉于1990年意外堕马后再次订立了一份共有4页、以牛油纸及墨水笔书写的遗嘱,并于失踪前一个月交给她。这份遗嘱明确写着“死后一切财产全交妻子龚如心管理,任何人不得异议”。
  最初,法官认为龚如心提供的这份遗嘱上王德辉的签名,可能出自龚如心手笔,故裁定龚如心所持的遗嘱乃伪造,宣判王廷歆是遗产的唯一承继人。
  龚如心不服,提出上诉,但被高等法院驳回,她再次向终审法院上诉,最终在2005年9月获得“平反”:终审法院的法官肯定了1990年遗嘱的可信性,裁定龚接管丈夫名下的全部财产。龚如心获得终审法院最终胜利之后,于2006年10月25日在讼费上再取得胜诉,赢回一笔达2.8亿的诉讼费。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场旷日持久的遗产争夺案虽然为她赢得了巨额财富,但也让她失去了很多。外界盛传,龚如心患癌症已久,正是因为忙于打官司才贻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这直接导致了她最后的不治而逝。
  

亿万巨产的神秘归属

  龚如心并非是一个贪财之人,相反,她非常热心公益事业。在公益环保圈里,那些募捐的人士会觉得龚如心是一个异常爽快的人,但是事后她会非常留意款项的用途,超支了也不会再追加,不像其他富豪,要么不给,一旦给了便再不过问。
  1995年,龚如心捐赠100万元人民币给农业科技基金,并独自设立了“如心农业奖励金”,每星期挑选一个普通农民,奖励其在科技兴农方面的杰出贡献,奖金是1万元,以此为推动农业的发展尽一份力。
  “我觉得现在还有许多事情可做,需要做。但在很多事情上没时间,用不上力。用不上力的地方就该出钱,这样赚钱就很有用。要赚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还有,我是做生意的,生意也就是我的事业,事业能成功,才能很开心,才有成就感。所以要奋斗!要成功!”
  龚如心的这些话曾被许多报章广泛引用。的确,对于膝下无子女的她来说,赚钱已不重要,如何妥善安置这些财产才是一个大问题。
  华懋以地产为主力投资,业务遍及英国、美国、中国大陆和中国台湾,经营方向由地产发展至财务金融、物业管理、娱乐饮食等各种领域。据香港市场人士估计,以华懋旗下的主要物业市值计算,龚如心的身家极有可能超过400亿港元。龚如心生前在全球最富的女性中排在第50位,亚洲女富豪榜稳居第一。
  龚如心去世后,她的巨额财富由谁继承成为外界猜测的焦点,有人说她除了预留照顾“老人家”所需外,余数会拨入名下的华懋基金作慈善用途;也有人说她已经立下遗嘱,遗产并没有用来做慈善,只是具体归属要求被保密。
  该案原审法官曾在审理此案时引用过《圣经》中一句话:“世人行动实系幻影。他们忙乱,真是枉然。积聚财富,不知将来有谁收取?”或许龚如心并非不谙此理,联想到她的遗产扑朔迷离的归属,再回顾其一生每一步,只感觉她是身已至此,再无退路。

编辑  何健(he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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