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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光彩》杂志
汪力成
私营企业如果搞得不好，国有企业有的毛病他全有，国有企业没有的毛病他也有，这是非常麻烦的
很多人把中国民营企业特别是浙江的民营企业称为“草根”经济。“草根”有什么特征呢？尽管他很弱小，但是他生命力非常顽强，一旦春风吹来，马上就长出来了，这就是“草根”经济。但是我认为，草根虽然生命力很强，毕竟还是草，我们浙江的非公有制企业下一步的目标，是要把“草根经济”转变成“森林经济”。培育森林需要很长一个时期，但是一旦森林形成，它的生命力就会非常茂盛，也不会轻易消失。
我们浙江的非公有制企业虽然数量很多，但是真正大而强的并不多。说到强，我们还有一个比较对象的问题，是跟谁比强。浙江的非公有制企业当中，有一大批已经成为国内同行业的龙头老大，像我们华立，在电能表、仪表领域我们已经连续10年成为国内第一名。但是与国际上的同行相比，我们的差距还很大。我个人的观点，尽管中国已经加入了WTO，但是真正的狼还没有来。我们一定要认真关注国际同行的情况，要瞄准国际同行，缩小与他们的差距。
浙江非公有制企业最常用的竞争手段，一个叫同质化竞争，第二个是成本竞争。同质化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叫区域经济、块状经济，你做什么，我也做什么；你怎样改进，我就怎样改进，大家互相仿效，互相杀价，最后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成本。在浙江，资源成本越来越高，如果我们浙江的非公有制企业仍然是按以前的思路发展，我认为最后是要走不下去的，所以如何做大做强，应该说是我们非公有制企业都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任何一个企业家都希望把自己的企业变成一个百年老店，子子孙孙传承下去。企业家的寿命是有限的，一个企业想持续发展，唯一能保证的是这个企业有一套好的制度。非公有制企业如果不注重制度，特别是产权层面和治理结构层面的制度安排，情况甚至会比国企还糟糕。前几天我和浙江的一些企业家个别沟通。大家都在感叹，非公有制企业刚起步的时候，效率非常高，做得非常有激情，但现在我们越来越像一个国有企业。所以并不是说，你这个资本是民间的、私营的，就是现代企业，其实不是。私营企业如果搞得不好，国有企业有的毛病他全有，国有企业没有的毛病他也有，这是非常麻烦的。
目前，浙江的民企普遍存在着家族化控制和经营的问题。有的经济学家提出来，家族化不等于就不好，你看欧洲、美国70％的企业都是存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家族企业。我不同意这个观点。看看国外长期存续的家族企业，有哪一家是家族控制，又是子子孙孙后代经营的呢？浙江的家族企业中，有哪几家做到了经营权跟产权分离的呢？在中国要解决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信誉和环境的问题、道德水准的问题以及法律的问题，都不是几年甚至十几年能解决的。最近浙江的企业还碰到了换代的问题，老一代企业家年纪大了，到底怎么来接班，我们用什么制度来保证它的转换是无缝的。不可否认，我们浙江大部分私营企业还是处于一种精英治理的阶段。因为有个优秀的企业家，所以培育出一个优秀的企业。但是精英治理能坚持多久，我们如何过渡到团队和制度管理等等，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思考。
这次宏观调控发出了一个重要信号：中国的市场经济已经从机会时代转向实力时代。我们大部分私营企业是抓住了某一两个机会发展起来的，但是这次宏观调控，表明机会时代在中国已经结束了，转向了一个靠综合实力或者全面竞争的时代。如果我们的私营企业仍然按照以前的思维方式、成功经验继续走下去，我认为是要出问题的。我们要重视核心竞争力的培养，特别是我们大部分制造企业，更应重视核心技术能力的开发和培养。私营企业评比全国竞争力50强，给我们提出了一个警示：你现在再大也没有用，你的竞争力是在提高还是下降？你的竞争力和同行比是处什么位置？这才是决定你生存的关键。
在这次宏观调控当中，有一批知名的企业倒下了，说明了什么？过分地利用资金板块会给你带来很大的系统风险，如果你不把握好一个度，你做得再大，也有可能一夜之间休克死亡，这就是一个度的问题。我认为这次宏观调控，表明我们的市场形态又在进一步变化，我们的生存和发展模式又在变化，所以我们非常希望政府、社会给私营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生存和发展环境，特别是要呼吁媒体也要善待私营企业。但是从根本上讲，还是要靠私营企业自身争气和努力。
最后，我以四句话与大家共勉。
第一句话，遵纪守法。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法治时代，所以我们依法经营，遵纪守法，尽量减少我们的法律风险，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抗风险的关键。
第二句话，洁身自好。私营企业为什么在社会上、舆论上、精神上都受攻击，除了心态、文化以外，我们有一部分企业，确实把私营企业的名声给败坏了。所以如果我们所有的私营企业都想创造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环境，那么我们每一个企业、每一个企业家都要约束自己的行为，我们是一个整体，你的行为可能会影响一个群体。
第三句话，多做善事。这也是一个广义的概念，企业家应建立正确的财富观，回报社会，多做善事，承担社会责任，善待员工，让社会和政府真正地看到私营企业家的努力和企业的发展并不是为个人积累财富，财富最终是回报社会的，是有利于社会发展的。
第四句话，不亢不卑。我认为我们企业做大了，也不要眼睛朝天，目空一切，但是也不要过分地卑谦，好像自己像犯罪分子一样，我们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我们是纳税人，我们应该理直气壮。我相信中国的发展，中国的未来，私营企业一定会撑起半边以上的天。(作者为浙江华立集团董事长，本文是作者在第二届浙江民营企业峰会上的讲话，蒋嗣奋整理。)
编辑 he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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