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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光彩》杂志
■郑国中
一项调查表明，企业家群体正逐步沦为与心理因素有关的多种疾病的高危人群
企业家心病有多重
犹如天上的流星划过，2005年伊始的短短7天间，同为亿万富翁的山西运城鑫龙稀土磁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赵恩龙与陕西金花实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徐凯，就先后以跳楼和上吊的极端方式结束了他们52岁和54岁的生命！一时间，企业家的心理健康成为人们普遍关注的话题。来自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的数据表明，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竟有1200多名企业家因种种心理障碍走向自杀之路，而这还仅仅只是有文字记录的一部分。
撇开这些以极端方式寻求精神解脱的，我们一起来观照那些带着种种“心病”生存的富人们：
温州市一位私营企业主，商海拼搏十几年，积累下上亿身家。但在一次宴请客人时，突然脸色发白、大汗淋漓，此后，他一旦置身于人群中就会反复发作，每天出门都要熟人陪伴，老是担心有人绑架他，街头乞丐的“自由自在”居然成了他羡慕的生活。后经诊断，他患上的是“广场恐惧症”。
国内有名的摩托车生产厂老板郑某，正当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有一天却忽然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症，双手抖个不停，浑身大汗淋漓，注射镇定剂后才恢复正常。从此以后，由于这一症状反复发作，他常常不由自主地向下属发无名之火，一时间公司内人心惶惶。后经心理医生诊断，才发现他是得了焦虑症。
北京有一位《福布斯》上榜富豪，在一家顶级夜总会潇洒时，忽然精神失常，将一扎扎钞票朝旁边的小姐身上砸去，嘴里还狂吼着：“拿去!都拿去!都是你的……”
在常人眼里，企业家是财富的化身，是时代的宠儿，是名贵轿车、豪华别墅、奢侈消费品的代名词，他们从无到有的掘金故事、各种各样的商战传奇，往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然而，耀眼的光环却遮盖不住深藏在他们内心的焦虑、孤独和苦闷，于是自杀者有之，杀人者有之，发疯者有之，逃遁者有之，犯罪者有之，郁闷者有之……企业家群体正逐步沦为与心理因素有关的多种疾病的高危人群。 由于企业家所从事职业的特殊性，其心理问题产生的原因也相当复杂。
体制的深刻变革和社会的急剧转型，时刻考验着企业家的心理承受极限。在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事业的成功主要依托一个良好的市场与法制环境。而在我国，由于社会、经济、政治体制均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非常时期，旧的秩序剪不断理还乱，新的规范千呼万唤始出来，一些企业的成功更多地依靠潜规则和权谋，财富的原始积累在很大程度上有“原罪”色彩。“中国首富村”缔造者禹作敏的人生悲剧便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在中国一步步走入市场经济的巨变时代，每一位个体都可能处在禹作敏一样的状态，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眼力、智力和良知的考验，是追求公平还是暗箱操作？是追求诚信还是出卖良知和道德？走钢丝，擦边球，惊涛骇浪，大浪淘沙……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道德是有德者的枷锁，正是那些道德感、责任感强的企业家更容易发生心理危机！
商场无常危机四伏，焦虑与企业家始终相随。随着世界一体化、经济全球化和经营微利化，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企业家时常有一种风云突变、朝不保夕的末日感。特别是面对自己业已取得的成功，他们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在调查中，不少中年企业家坦率地承认自己常有不安全感，对自己的重大决策缺乏自信，因为太害怕失败了！一位一步步走向成功的企业家感叹：“我不由自主地卷入了疯狂的竞争，这种竞争的残酷在于把跑得最快的人拉出来再比赛，就像奥运会比赛，最后只能有一个冠军，其他人都是失败者。你必须爬到金字塔的顶端。想不干的时候，连退路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企业家在竞争中面临被淘汰出局的境遇时，心理便会走极端，甚至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职业特殊，企业家注定饱尝世态炎凉。心理学家通过丰富的临床实验发现，影响企业家心理健康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对人际关系的困惑。商场如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管是成功的企业家还是失败的企业家，从他们涉足商场的那一天起，就多多少少都会体验人生况味！注定要咀嚼“孤独”一生！
工作千头万绪，常使企业家身心交瘁。搞经营，需要创业者全身心地投入，资金、项目、人员、市场，一切都需要殚精竭虑、费尽心思。面对客户挑剔的眼光，面对优胜劣汰的市场竞争，面对“社会精英”的角色期望，不少企业家往往不堪重负。事实上，一个人一旦选择了以企业家为业，便意味着他的一生将与压力、竞争、劳累、焦虑结伴而行，再不得轻松。当压力超过能够承受的极限时，他们就会面临坠入深渊的危险。不少企业家工作几乎占据了所有时间，生活没有情趣，很少与人交流，抽烟、喝酒成为宣泄的方式，疲劳综合症如影随行，久而久之，备感人生了无意趣，“心灵贫困得就只剩下钱了”，疲惫、焦虑、烦恼、无奈、失望、麻木等表情就会自然爬满他们的面庞。
企业家在为社会创造巨大财富的同时，自身也已成为社会的财富，优秀的企业家更是时代的宝藏，是支撑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力量。因此，关心企业家的心理健康和生存环境，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
作为企业的灵魂人物，难以想像其不健康的心理能够有效维系一个生生不息的企业。国内一家著名管理顾问公司一直在研究“中国企业家与中国企业健康之间的规律”，发现企业家的“快乐指数”和企业的“健康指数”息息相关。其中企业家的心理健康与企业的文化健康更存在着长期紧密的关联性。甚至可以说，企业家的心理关乎企业的兴衰！
对企业家自身来说，应该树立以人为本、谋求身体与事业双赢的观念。工作再忙，也得有度。同时，一段美妙的音乐、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次倾心的交谈、一个成功的创新、一次浪漫的远游等，都能让人体会到人生的快乐。因此，企业家要有意识地陶冶情操，丰富业余爱好，以生活兴趣摆脱心理困扰。近年来，深圳万科集团董事长王石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山上度过的；明基中国营销总部总经理曾文祺不无骄傲地说：“我总是在晚上11点左右睡觉，早上6点起床跑步。你们要是睡懒觉，就欣赏不到苏州早晨的薄雾有多美！”
企业家作为先富起来的群体，应该常怀爱心，树立先进的财富伦理观。实践证明，社会责任感是“幸福”的重要因素。企业家要树立企业公民意识，爱社会，爱国家，爱自己，爱下属，爱客户，甚至也爱你的竞争对手，让一切焦灼在心灵的爱意中消融，才是做企业、做人的至高境界。
编辑 何健(he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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