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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光彩》杂志
■本刊记者 杨生恒
在天津大港油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工厂里，一群老工人在透着寒意的厂房里发着光和热——钳工、焊工、刷漆工、搬运工，每个人 都干得有声有色。
这个名为“天津市大港区锦程石油机械研究所”的小厂子是1993年组建起来的。那一年，大港油田搞“减员增效”，改革中很多老职工下岗，成为“买断工龄”的自由人。自由了，没事了，按理说，也该歇歇了。可是这些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老石油”一个个身子骨还硬朗，根本闲不下来。于是在高工臧成平的倡导下，大家决定组织起来干点事，免得整天喝茶看报打麻将，痛苦无聊地消磨还很长的人生。
臧工小传
今年69岁的臧成平在油田上滚打了一辈子，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早年参军入伍，成为许世友、李德生两位将军麾下的一员。1956年，20岁的他转业到新疆克拉玛依油田，从此与石油结下不解之缘。身高马大的他在克拉玛依油田一干就是4年，成为油田钻井队里一名不可多得的好手。
1961年，大庆油田搞会战，臧成平热血沸腾，卷起铺盖就奔赴大庆，克拉玛依油田的领导怎么挽留都没能拦住他。臧成平说，他是较早去大庆油田的石油工人之一，“铁人”王进喜都是后来才去的。在那里，住的是牛棚马圈，吃的是糟糠树皮，不能进城里，不能离开油田，每天24小时连轴转，连续几天几夜干活是经常的事。臧成平在新疆的时候，工资是74.34元，到大庆时减少到41元，由于正赶上粮食短缺，一天口粮他一顿就吃光了，人饿得浮肿，可活不能停，连节假日都不歇，有一年大伙连春节都忘了。那时候年轻，就凭一腔热血，都挺过来了。
1964年底，臧成平从大庆油田调到大港油田。此后，政治形势风起云涌，臧成平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60年代后期，他先后当过大港油田石油标兵、劳动模范、大港油田局长，并成为中共九大代表。
上个世纪70年代初，臧成平又被调往天津市，成为天津市委委员。这一时期，正值“文化大革命”，臧成平被卷入政治漩涡。“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他被下放回大港油田的一个下属单位，直到1984年，他才再次被起用，到大港钻井供应站上班。
重新工作后的臧成平感到处处不顺心，一怒之下就回家了。回家之后，他开始自己找事干，养鸡、养猪、养鱼，还搞过饲料厂，干一项成功一项。他说这下好了，工、农、兵、学、商，我都做过了，除了当官我什么都能干。
1993年，油田搞改革，实行一刀切，臧成平就买断工龄，退了下来。同时退休的还有其他几个老哥们儿，臧成平于是想，是不是可以把大伙组织起来搞点什么事？
锦绣前程
搞点什么好呢？大家考虑来考虑去，觉得都是搞钻井出身的人，还得搞石油！一块退下来的有焊工，有钳工，都是懂技术的人，组织起来搞石油设备应该不成问题。那年头大家手里都没多少钱， 牵头的8个人你1万、我8000地凑了八九万块钱，又在大港区委的帮助下贷了5万元的银行贷款，注册了一个研究所，取名叫“锦程”，购买了一些简单设备，将一所废弃的学校租下来作厂房，开始了他们的创业之路。
研究所就靠一个产品——泥浆振动筛起家。因为谁也没有搞过企业管理，又没有多少钱，他们在花钱上非常谨慎。开始那半年，每次账户上剩四五万元钱的时候就不敢动了，生怕还不了为期半年的银行贷款。他们先后贷过5万元、10万元两笔半年期的贷款，后来觉得还贷压力太大，如期还上这两笔贷款后，他们决定再也不贷款了，就靠自己慢慢滚动发展，大钱赚不了，就赚点小钱。
由于产品单一，第一年，研究所的盈利很少。但是此后，臧成平四处奔走，看哪些厂子的生产设备先进，就带人去看，去模仿，逐渐增加了产品种类，比如石油钻井固控设备、泥浆除泥器、泥浆除砂器、离心除砂泵，各种型号的振动筛网、清洁器筛网等等，以及各种聚氨酯件产品、聚酯配套产品……品种丰富了，厂子的效益越来越好，利润越来越可观。
这些年来，“锦程”的路一直走得很顺。起初，臧成平他们凭借多年的油田工作经历，靠着油井上一些老朋友打开产品销路。臧成平把生产出来的产品拿到井上让客户试用，好使的话就留下，不好使的话拿回来再改进。臧成平说，他们做事都是实打实，丁是丁，卯是卯，不行就拿回来，井上有问题，立刻上去，搞好售后服务。时间一长，很多钻井队一看设备坏了就往“锦程”跑，后来外地也有人慕名而来。臧成平说，“锦程”没有专门的销售人员，他们把电话印在产品上，人家看“锦程”的产品不错，就自己找上门来。由于臧成平他们生产的设备也可以用于打水井、筑坝墩子，慢慢地，一些小型煤矿、地方勘探队和企业也成了“锦程”的客户。现在，“锦程”的产品已经远销北京、山东、安徽、陕西、青海等地，年销售收入可达400万元。当年起步的时候，“锦程”的家底还不到10万元，可如今这个研究所的注册资本已达到200万元，员工也从8人发展到54人。
和谐团体
厂子发展了，“锦程”的员工得到了最大的实惠。因为是股份制企业，“锦程”的分配办法是“工资+奖金+红利+福利”。臧成平每年都要拿出盈利的20％到30％用来分红，因此这些年，大伙都挣了不少钱，凡是入股的人，都有几十万元的收益。“锦程”的员工工资不是很高，每人从500元到900元不等，但是奖金不封顶，按贡献大小，一年下来，有拿3万元的，有拿2万元的，最低的也能拿到四五千块钱。平时臧成平还要给大家发大米、苹果、饮料、食用油、保健费、过节费和加班费，所以员工们都乐意跟着臧老爷子干。
臧成平说，当初创办这个研究所本来就是为了让大伙都有事干，这些年来厂里新进人员都是下岗职工，谁的生活不好，就来跟他干，有技术的搞技术，没技术的刷漆总该成！所以“锦程”这些年来一直像个温暖的大家庭。高工老王最近要去澳大利亚照看孙子，不得不再次退休了，臧成平就摆了两桌酒席欢送他。记者采访的当天正赶上欢送宴，只见全体员工频频举杯，热热闹闹，真是其乐融融！
臧成平是个爱干活、爱琢磨事的人，去年钢材涨价幅度很大，“锦程”的产品价格却涨不上去，效益因此有所下降，于是臧成平就琢磨着再搞一些创新。他说现在各大油田都有各自的研究所和产品，竞争十分激烈，他得搞点新产品，拓展一些新路子。他还说，企业大了，管理上也要有所改进。大家都是干活出身，搞管理还是不太在行，“锦程”这些年也出现了不少漏洞，需要及时将这些漏洞堵上。臧成平说，人心齐，泰山移，做事其实就一个事业心的问题，他自己是有一分力出两分，凭着这股干劲，“锦程”的未来绝对是前程似锦。
编辑 何健(he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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