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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光彩》杂志
■文\魏鹏 图\李晓珊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只是几年工夫，陈斯就弄起了三上三下独家独院的一幢别墅。眼下他正在忙着搞装潢呢！
陈斯这小子我是知道的。十几年前，他和我一起在城关镇的 一家企业工作，业余时间里，还跟我学过写诗。平日里他总爱在嘴里叼支555牌香烟，但从没见过烟头冒出过一个火星；头发也留得跟个女人似的，好像半年都没有剪过。
企业改制后不久，就宣布破产，我和陈斯都成了下岗职工，开始自谋职业了。我在省城打工时，听说陈斯写诗写得小有名气了，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有个爱读陈斯作品的原厂部打字员袁缘还慕名嫁给了他。但没过多久，陈斯就意识到写诗是不能当饭吃的，于是就在镇上开了家药店。闲暇时，陈斯也不再写诗了，据说改学画画了。他说梵高的一株向日葵、齐白石的一只虾、徐悲鸿的一匹马，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祖孙几代都吃不完用不尽。诗顶个屁，一首诗值几个鸟钱！
我不知道陈斯的药店生意如何？也许真的让他发了一笔横财，要不，他哪里弄得起三上三下独家独院的一幢别墅？
去年年底，我从省城回了趟老家。许准、小温、久安等几个朋友为我接风洗尘，路过药店时，顺便叫上陈斯同去。酒过三巡，陈斯就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我，我也没发啥大财，不就是有了一幢别墅吗？
“对我来说，弄一幢别墅并不难。这不，说弄就弄起来了。
“要说难，那装潢才叫难哩！那个苦呀，我敢说你们都没吃过！还是常言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陈斯还要说下去，但久安说：“小陈，小陈，轮到你打通关了！”
久安的话，陈斯像是没听见似的。他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又端起酒杯，顿了顿，又放下了。而后，伸出的拳头也缩了回去，只是做了个划拳的架势。
我想，这小子真是财大气粗啊！手里有了钱，腰杆子就硬了，连久安都不放在他眼里了。
“刚才说到哪儿了？说到装潢了是不是？要说这装潢可算是苦了我喽。”陈斯接着诉苦道，“别的咱先不说，光说这室内粉刷吧，到底是刷纯白色的，还是刷浅绿色的呢？”
说到这里，陈斯把目光盯着我，接着又转向许准，又转向小温，又转向久安，仿佛要我们帮他出出主意似的。但我们谁都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旁若无人似的把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我把他的杯子满上后，他才居高临下地说：“就为这点破事，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整整想了一个礼拜都没能定下来！
“还有那壁灯，是亮些的好还是暗些的好呢？我请教了好多专家。有的说亮些的好，有的说亮的已经过时了，还是暗些的好，还有的说客厅要亮些，卧室要暗些。我以为恰恰相反，卧室该亮些，你们是知道的，我是喜欢躺在床上看《红楼梦》的呀！
“再说那地板砖吧，上海的太薄，南京的太厚，县城里的倒是挺合适的，不厚也不薄，但又怕质量不过关。若是走在上边，猛一脚就碎成八瓣，那还不如搞成水磨石地面好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是的！”我们一面齐声附和，一面充满羡慕的神情。
酒足饭饱之后，许准忙着埋单。小温提议去陈斯家稍稍坐一会儿，顺便看看他家的别墅。但陈斯没有同意，他说：“眼下正在装潢，乱得很！过些日子一定请大家光临。”
几天后，我在街上遇到了陈斯的老婆袁缘。闲谈中，我又提到了他们家的别墅。
“别墅？什么别墅？”袁缘一脸的惊讶。但接着她就笑道：“是有一幅叫《别墅》的油画，陈斯已画了好多天啦！我说将来你们谁先建了别墅，就把它送给谁。你要是先建了，就送给你。把它挂在客厅里也还说得过去，也有点高雅的味道哦！再说，他以前跟你学过写诗，送幅画给你也是应该的……”
“啊……”我想我惊讶的神情，与袁缘相比，一定有过之无不及。
编辑 付惠君(fuh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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