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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光彩》杂志
■文/尹祖光 王光订 图/李晓珊
她辛辛苦苦跟丈夫一道挣下了百万家产，没料到丈夫是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乐”的主儿
为了丈夫学艺，她忍痛卖掉惟一的爱情信物
1985年冬天，江西省定南县某镇女青年刘 巧玲经人介绍认识了同镇男青年廖呈明。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进入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一天，廖呈明真诚地对刘巧玲说：“巧玲，我家这么穷，你都不嫌弃我，将来我一定要好好挣钱，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刘巧玲说：“贫穷并不可怕，只要你能真心对我好，我就知足了。再说，我俩都是高中毕业生，只要肯努力，一定能改变目前的贫穷面貌。”刘巧玲的一番话让廖呈明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暗自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
1987年农历腊月初八，廖呈明跟刘巧玲按照当地风俗正式成亲。虽然他俩并未到婚姻登记机关领结婚证，但在众人眼中，他俩已成了合法夫妻。刘巧玲曾建议过廖呈明去领结婚证，但廖呈明嫌麻烦迟迟未去。刘巧玲见当地很多人都没领结婚证，照样生活得和和美美，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刘巧玲是一位很有经济头脑的女人，她很清楚，光靠耕耘几亩责任田是无法摆脱贫困的，必须另辟蹊径。她动员廖呈明在自留山上种植金水梨和杉树。她认为，若干年后，这片山林就会变成“绿色银行”。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巧玲和廖呈明没日没夜地干开了，他们在山上栽下了180棵金水梨树和15亩杉树林。尽管两人都累得够呛，但一看到自己亲手栽下的树苗一天天茁壮成长，他们就欣慰无比。
不过，这片山林暂时还无法带来效益，他们日子依然过得很清贫。为生活计，廖呈明和刘巧玲来到广东打工，小两口在同一家服装厂上班，互相体贴互相照顾，虽然挣的钱不多，但他俩都觉得过得挺充实。
一天，廖呈明对刘巧玲说，自己想去学模具工艺技术，因为懂模具技术的人才在沿海一带特别吃香，一个月的工资就相当于普通打工者一年的收入。刘巧玲全力支持他的想法。于是，廖呈明带着两人打工积攒下来的钱回到南昌学习模具技术。廖呈明到了南昌才发现，学费、住宿费、伙食费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了还差600多元，连忙打电话给留在广东的妻子。刘巧玲放下电话后四处找一起打工的姐妹借钱，老半天才借到400元钱，无奈之下，她咬牙将他俩惟一的爱情信物——金戒指卖掉，这样才将钱凑齐。
当时，刘巧玲每月的工资不到400元，为了不使丈夫因经济困难而中断学业，她每月一发工资，自己留下几十元零花钱后便将剩下的如数寄给廖呈明。廖呈明学得很认真，半年后便熟练掌握了整套模具工艺技术，随后便带着刘巧玲来到厦门寻梦。几天后，廖呈明就在一家工厂找到了一份月薪4000元的工作，刘巧玲也在一家服装厂找到了工作。
廖呈明做事认真，再加上技术过硬，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器重和赏识，工资也从当初的4000元，一步步涨至5000元、6000元，乃至后来的7000元。凭着自己的努力，刘巧玲也在众多打工妹中脱颖而出，被老板提升为部门主管，月薪也达到3000多元。
那段时间，留给刘巧玲很多美好的回忆。廖呈明对她关心体贴，节假日都会带着她逛街购物，而且经常会送给她一些小礼物，两个人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
这种温馨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多，他俩也靠自己的辛勤劳动积累了近20万元的资金。
丈夫购买了别墅，女主人却是别人
至此，廖呈明和刘巧玲已算得上是“高级打工仔”，但早在打工之初他俩就有自己办厂当老板的念头。如今，他俩已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资金，于是决定付诸行动。
1992年年底，他俩来到惠州选了一处厂房，一家小型模具厂就这样办了起来。办厂之初，两人起早贪黑，惨淡经营。因为廖呈明自己懂模具技术，刘巧玲又善于精打细算，厂子很快就步入了正轨，生意一天好似一天。不到一年时间，他们不仅收回了所有投资，而且还赚了一笔可观的利润。
按理说，此时的廖呈明和刘巧玲可谓“美梦成真”，从此将过上舒心惬意的生活。
可是，当上老板没多久的廖呈明开始变了，其变化之快、之大让刘巧玲感到不可思议。他俩的生活也开始波澜迭起。
以往，无论是在老家定南，还是在外打工，每到中秋节，他俩都会在一起享受团圆带来的天伦之乐。然而，1994年的中秋节，却给刘巧玲留下了特别心酸的回忆。
那天下午，刘巧玲早早回到家中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廖呈明突然打电话告诉她，厂里事情多，晚上要加班，不能回家跟她一起过节。刘巧玲想，丈夫为了工作不能回家过节，那我就到厂里去陪他。为了给廖呈明一个意外的惊喜，她带着菜肴和月饼悄悄来到了厂里。但是，当她来到廖呈明的办公室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惊呆了：一位年轻女子正在给廖呈明“洗头”。刘巧玲当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廖呈明不是要加班吗？怎么单独同一陌生女子在房间洗头？她怀疑廖呈明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对刘巧玲的突然到来，廖呈明感到手足无措，他连忙解释道，自己感到头有点疼，于是打电话到发廊叫了一个发廊妹帮自己洗洗头。
在廖呈明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善良的刘巧玲相信了他。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发廊妹早就是廖呈明的相好。当这位发廊妹向廖呈明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她叫了当地一帮烂仔将廖呈明痛打了一顿。
事后，廖呈明给了这位发廊妹一笔钱才了结此事。
这件事发生后，廖呈明知道，再怎么狡辩也骗不了刘巧玲。于是，他痛哭流涕地向刘巧玲忏悔，并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干对不起她的事。刘巧玲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原谅了他。
然而，没多久，廖呈明又耐不住寂寞，背着刘巧玲在外寻花问柳。如果不是廖呈明把性病传染给了刘巧玲，刘巧玲还真以为他已“改邪归正”了。
一段时间以来，刘巧玲感觉自己下身很不舒服，经常奇痒无比，而且小便刺痛。她去医院检查化验，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她患的是淋球菌感染，即淋病。刘巧玲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向来洁身自好居然会得上性病！性病不会从天而降，肯定是丈夫传染给自己的。廖呈明见抵赖不过，只得将自己在外寻花问柳的行径作了坦白。这次，刘巧玲跟他大吵了一架。廖呈明又是口头忏悔又是写保证书。刘巧玲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她还是又一次原谅了他。她希望廖呈明今后能真正痛改前非。
廖呈明见刘巧玲每次都轻易原谅自己，所以更加放纵。刘巧玲是位好强要面子的女人，她实在忍受不了廖呈明那种不负责的行为，但她为了不让孩子们生活在家庭破裂所带来的阴影中，一直下不了跟廖呈明离婚的决心。
但是，过去美妙而平静的生活再也找不到了，夫妻间的互相体贴和关心变成了相互指责和怨恨，吵架已成了他俩的家常便饭。
此外，在经营决策上的分歧也成了他俩产生矛盾的又一导火线。他们的工厂从惠州搬到东莞，又从东莞搬到广州，两人为此产生了很大的分歧。1998年，廖呈明干脆将厂子卖了，然后来到东莞替人打工。由于他有办厂经历，积累了一定的经营管理经验，所以很快就被老板提拔为副总经理，月薪15000元。
廖呈明嫌刘巧玲呆在身边碍事，便劝她带孩子们回老家。刘巧玲想，自己一回去，廖呈明将会更加恣意妄为。于是，她决定留在廖呈明的身边。与此同时，为了自己和3个孩子将来的生活有保障，她在东莞重新办了一家小型模具加工厂。廖呈明本来就对美艳不再的刘巧玲感到腻味，见她这么“不开窍”，就更看她不顺眼，两个人一见面就吵，不久，他俩便分居了。
分居后的廖呈明瞒着刘巧玲买了一幢价值91.9万元的别墅，将他的老相好——一位比刘巧玲小整整10岁的沈姓女子安顿进去，过起了“家外有家”的生活。刘巧玲对此却一无所知。从此，廖呈明更加对刘巧玲和孩子们不闻不问，整日跟“二奶”陶醉在温柔乡里。2001年7月初，“二奶”给廖呈明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时，廖呈明便琢磨着应该给“二奶”一个名份，否则，就对不起人家的一片痴情。
可是，他每次向刘巧玲提出“好聚好散”时，刘巧玲都断然拒绝。为此，廖呈明一边准备向法院起诉，一边偷偷转移家产，想让刘巧玲净身出户。
弱女子法庭叫板：百万家产有我一份
2003年4月7日，廖呈明以自己没有跟刘巧玲进行婚姻登记，双方性格不合，两人分居多年为由，诉诸江西省定南县人民法院，要求解除他们之间的非法同居关系，并主动要求抚养两个孩子，由刘巧玲抚养另外一个小孩。
也就在这时，刘巧玲得知廖呈明跟“二奶”已生有一个女孩的事实，她伤心至极。事到如今，她才对廖呈明彻底绝望。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她聘请了江西省一位知名律师为代理人。
刘巧玲在答辩状中称，自己同意跟廖呈明解除非法同居关系，但要求对两人的共同财产进行公平分割，因为在这些财产的积累过程中，自己付出了艰辛的劳动。为了不让孩子因失去母爱而受到伤害，她要求法院将孩子判给自己抚养，由廖呈明一次性付给小孩抚育费或给予经济补偿不少于10万元人民币。另外，虽然自己跟廖呈明没有在婚姻登记机关登记结婚，但相互之间的婚姻关系存续了多年，两人一起创业，一起创造财富，还生育了3个孩子，是典型的事实婚姻。廖呈明无权独吞财产，应依法进行分割。
廖呈明在法庭陈述，自己跟刘巧玲办厂所赚的利润大部分已用于日常生活开销以及给自己父亲治病，眼下已所剩无几。另外，两人共同办厂时还欠下了数十万元债务尚未还清，根本就没有可供分割的财产。至于那套别墅，廖呈明称，系自己所在公司的总经理附条件赠予的，即自己必须在为公司提供服务满10年的条件下方可获得该房屋的所有权，目前，该房屋还有66万多元的按揭款未付清，所以，该房屋不能视为夫妻共同财产。
2003年年底，定南县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解除原告廖呈明与被告刘巧玲的事实婚姻；两个子女由原告廖呈明抚养；长女廖烨由被告刘巧玲抚养，由原告自2003年12月起每月30日向被告支付廖烨的抚养费200元至其有独立生活能力为止……被告办厂时留下的财产(设备3台，价值5万元)、所种植的金水梨180株和杉树15亩、摩托车1部归被告所有，全部累计相加由原告向被告支付人民币16.8807万元。
刘巧玲怎么也接受不了法院的判决结果。更令她感到吃惊的是，廖呈明在诉讼期间已将大部分家产偷偷转移，并虚构了大量莫须有的债务，同时将15亩杉树林廉价卖给了别人!刘巧玲彻底明白了，原来廖呈明早就预谋好了要让她净身出户，这位曾经对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不仅花心，而且狠心。倔强的刘巧玲此时已不再流泪，她当即决定：上诉!上诉不成再申诉，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将官司进行到底。这不仅仅是为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更重要的是为了讨回女人的尊严和公正的说法。
赣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刘巧玲的上诉后，依法作出终审判决：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的共同财产中，上诉人刘巧玲正经营的模具加工厂内的财产、所种植的金水梨180棵、摩托车1部归上诉人刘巧玲所有，其余财产归被上诉人廖呈明所有，由廖呈明补偿刘巧玲应得财产差额计人民币63.2453万元。
如今，刘巧玲已如数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财产。但她的心情并不舒畅，因为这场变故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多年来，她辛辛苦苦跟廖呈明打拼出了一番事业，不仅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风湿性心脏病，还被廖呈明传染上了性病，但到头来还要承受被抛弃的厄运。一想起这些，她就悲从中来。但她表示，自己不会做怨妇，会尽快调整好心态，把自己开办的那家模具厂经营好，做一个自强自立的女人。(应当事人要求，文中人名为化名)
编辑 付惠君(fuhj@gcam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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