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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难留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10期《光彩》杂志
    文/廖勇勤  裴西  图/刘刚

　　2004年5月1日上午10时许，广西钟山县百货公司三楼宿舍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在嘈杂忙乱的救火场面里传出一声声绝望的嘶喊：“尧雨，回来吧！我爱你！”
　　火势在众人奋力扑救下终于熄灭，自焚示爱的年轻人潘宇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身体被烧伤，女友因为难以原谅他而离开，因为纵火，他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早涉爱河始知生活艰辛
　　2003年初春时节，17岁的花季少女尧雨认识了23岁的潘宇，少男钟情，少女怀春，杜鹃花开满山野的季节里，他们恋爱了。
　　随后两人如胶似漆，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潘宇无数次轻抚着尧雨光滑洁白的脸蛋发誓：“阿雨，今生今世我永远爱你，我要让你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每当听到男友爱意浓浓的誓言，尧雨激动得面红耳赤，浮想联翩。可是当激情冷却下来后，尧雨不免对未来的生活感到忧虑。
　　潘宇一直没有工作，其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且母亲已下岗，家境不是很好，就这样的条件，幸福从哪里来呢？尧雨的忧虑也曾令潘宇一度消沉，可为了坚定他们的爱情信念，潘宇的豪情壮志又涌上心头：“不怕，我们年轻，只要年轻就有希望，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有了工作，积攒了本钱，我们还可以开家店铺…… 一定会过上好生活的，到时还可以买汽车……”潘宇如梦幻一般的想法，让尧雨的心也跟随着沸腾起来。
　　为了实现梦想，潘宇开始四处找工作。然而，身无长物、只有初中文化的他，要在小县城谋一份职业是何等艰难，他奔波了近半年仍无收获。不忍男友疲于奔命，尧雨也主动到外面找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小工，可是收入少得可怜，实在无法维持两个人的生活。
　　2003年秋天，潘宇四处筹钱，借了2万多元，开了一家美食店。开张的头两个月生意红火，顾客盈门，由于人手不够，潘宇就叫尧雨辞掉工作过来帮忙。在烟熏火燎的地方工作总不是女孩子的理想，尧雨不愿意，她说：“阿宇，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份工作，我不想辞。”潘宇有自己的算盘，他劝说道：“我现在是起步阶段，多请一个工人就多一份开支，况且你我是自己人，做起工来也勤快，效益自然不一样。”但最终他们的想法无法统一。
　　潘宇毕竟第一次做生意，经验全无，管理欠缺，加上竞争非常激烈，他的美食店难以支撑下去，还不到年底，就彻底完蛋了。生意的失败给他带来沉重的打击，而此时，他与尧雨的激情也被生活的困苦渐渐消磨。一天，他们终于大吵大闹。潘宇把开店失败归罪于尧雨，他抱怨：“要不是你固守那个没用的工作，我今天也不至于这样。”尧雨反诘：“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的生意，好坏都是你的，你怎么怨起我来了?要不是我这个工作还继续，我们就要到街上讨饭了。”两个人越吵越凶，就差没有动手了。
　　这一架之后，两个人彼此都心存芥蒂。
　　渐渐地，潘宇对生活的信念动摇了，有时甚至是自暴自弃，借酒消愁。尧雨对此非常不安。她多次温柔地劝说潘宇，而潘宇却觉得她是在嫌弃他。潘宇内心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自卑感，心理变得越来越怪异。

    同床异梦女友已有去意
　　尧雨与潘宇的恋爱在磕磕碰碰中进入2004年，时间的推进并未改变他们的生活现状，而潘宇日益暴露出来的劣性让尧雨深感痛苦和无奈。
　　只要遇到稍不顺心的事，潘宇就独自喝酒，酒后情绪失控，见人就打，原本就不如意的家庭被他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潘父看不惯儿子自暴自弃，也经常规劝，潘宇非但不听，还打骂父亲，久而久之，全家人谁也不敢说他半句，也不想说。
　　2004年的情人节给尧雨留下了一生都难以抚平的伤痛，潘宇的拳头无情地挥向她的身体，以及她的自尊。
　　早上，一个初中时的男同学给尧雨打来电话，说他和他的女友希望与尧雨和潘宇一起过一个篝火情人节，同时男同学还说愿意帮潘宇联系工作。听到这个消息，尧雨脸上露出少有的灿烂的笑容。中午时分，她就出去了，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她还到商场帮潘宇选了一条金利来领带，又到花店去买玫瑰花。 恰巧此时，无所事事的潘宇也在街上溜达，路过花店时看见了尧雨，就给她打手机：“你在哪里？”尧雨想给他一个惊喜，故意说：“我在一个朋友家里打牌呢，你有什么事情吗？”此刻，潘宇起了疑心，他没有进入花店，直接回家了。等到尧雨回家之后，他立刻拉下脸问：“今天你去哪里了？”面对他凶神恶煞的盘问，尧雨火了：“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心胸那么狭窄，真不像个男人！”潘宇顿时怒火上蹿，向尧雨抡起了拳头，于是两人开始厮打，打累了就互相责骂，直至家里有客人来，他们才罢兵休战。
　　恋爱使人快乐，更使人痛苦。尧雨真正品尝到了个中滋味。她爱潘宇，只是恨铁不成钢。如今看见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再回想起与潘宇初恋的甜蜜，尧雨感觉爱已走到尽头，应是各奔前程的时候了。

    焚屋示爱爱难留
　　当潘宇知道尧雨要与他分手时，怎么也无法接受，独自清醒时，他认认真真梳理了这份感情，他发觉自己没有善待尧雨，已给她造成深深的伤害。为了弥补过错，挽回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潘宇跪在尧雨面前，痛哭流涕：“阿雨，原谅我吧，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生命，你走了，我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说着不由自主地把头叩到地上，发出的是一个男人真挚的忏悔，也是对爱的虔诚的挽留。
　　这一叩，叩软了尧雨的心，毕竟相爱一年有余，况且目前生活陷入困境也不能全怪罪于他。思前想后，尧雨没有立刻跟潘宇分手，依旧两个人过日子，但她略微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交际的圈子也从原来的两人世界跳了出来。
　　女友的变化没有促使潘宇往更深层次去总结自己的过去和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时隔不久，其多疑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他无休止地盘问尧雨在跟什么男人交往，深入到什么程度，哪怕是尧雨跟某个男性打个招呼，他也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方罢休。
　　2004年4月下旬，潘宇偶尔听说尧雨跟别的男人在交往，心里很不是滋味。4月30日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阿雨，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已被潘宇纠缠得焦头烂额的尧雨一听就火冒三丈，毫不客气地说：“是和男人在一起了，怎么样？哼，我喜欢！”潘宇的脸气得铁青，无处倾诉的他咕嘟咕嘟灌了一斤酒下肚，又抓住尧雨问她是否和别的男人玩过，尧雨也任性地说玩过，语气不容否认。潘宇终于忍不住怒火爆发，对着尧雨粉嫩的脸蛋左右开弓。当那只爱抚过她并给她带来过快乐的手掌掴在脸上时，尧雨伤心地哭了。打过、骂过之后，两人抱头痛哭到凌晨3点多钟。随后潘宇又喝酒，心里越想越窝火，以前尧雨一直不承认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现在她承认了。他认为尧雨欺骗了他。潘宇边想边喝，一直到天亮。
　　尧雨害怕潘宇酒后打人，就躲在楼梯口打盹，天亮时潘宇走上阳台见到了尧雨，怜香惜玉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于是大叫：“阿雨，你回来！”尧雨却更加害怕：“我不回，我不想见到你！”她边说边走。“你不回来我就跳楼！”潘宇威胁道。看见潘宇已经跨上阳台栏杆，尧雨吃了一惊，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立即停住了脚步。这时候，很多路过的人都驻足观望，一个老奶奶劝道：“姑娘，你还是回去吧，楼太高，要是真跳下来就出人命了。”尧雨刚回头走了两步，潘宇以为她回心转意，立刻爬下阳台，从屋里冲出来，尧雨看见危险已经解除，又转身往车站方向走去。潘宇追上前恳求她回去，尧雨不愿意，挣脱后就跑，见潘宇紧追不舍，她跑进了派出所……
　　了解到两人是闹感情矛盾，民警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规劝后让他们回家。在派出所门口，潘宇拉住尧雨的手满是悔恨：“阿雨，回去吧，我不打你，我对你好，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不能没有你……”尧雨痛苦地咬着唇，泪水夺眶而出，但她终于挣脱了潘宇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了。
　　潘宇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家，一股人去楼空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受情感打击太重，潘宇的头脑已紊乱，理智全无，他把半桶食用油倒在棉被上，而后点火，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文中使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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