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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妖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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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9期《光彩》杂志
文/二毛 图/刘刚
现在的男人，需要雨佳这样的女孩来打击。
雨佳最后一次跟我联系，是因为我发短消息约她谈购房一事。她立刻打来电话，要我定时间地点。我很笨拙地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我压根不会为她购房，只是想进一步弄清楚，雨佳与我之间所有的究竟是什么。
她是一朵带毒的玫瑰，刺只可伤人，毒却能致命，雨佳常绞得我五脏六腑疼痛。一次我给她打电话，在她清脆的笑声背后，一个男人亲昵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清晰可辨。我不敢问她，怕她笑我。她总是笑我，胖子，你好自卑，胖子，你吃醋的样子好善良，胖子，胖子，她这么叫我时丹唇轻启，眼波流转，千娇百媚。
第一次看见雨佳时我眼前一亮，她是个美丽得逼人的尤物，浑身上下连每一处细节都打点到精致的地步。男人面对女人的美丽时免不了想入非非，雨佳在我对面一坐下，我便知道我的这笔业务她是做定了。我甚至想，假若她在我的公司做事，将给我带来多少的利益！业务上的，视觉上的，以及可能会有的肉体上的，也只有肉体上的才是最终的。我想得到这个年轻姑娘的身体。我已很久没有对女人的身体有兴趣了，毁了这种乐趣的人是我的妻。
妻是个读书人，虽然现在她已很少读书，但读书人特有的尖刻在她身上显现得尤为突出，尤其当她面对我时。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她均能归结到一点上：俗气。她笑我事业不大牛皮不小，盘子不大谱却不小，笑我一身名牌掩得了农民的皮囊却遮不住农民的本质，小车手提电脑高档公寓房铸就出伪企业家的名片却凝聚不出企业家的内核，泡吧喝茶听音乐会只是我追逐的时髦而永不可能融入我的生活方式。我明白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我在她头脑里根深蒂固的没文化无品位的形象，因为她是个读书人。
妻其实很美，即便她素面朝天不修边幅依然很美。但是雨佳的美令我热血沸腾，妻的美使我敬而远之，谁会去亲吻大理石雕像？有血有肉才是生动的美。妻的腰肢再纤细也是僵硬的，她把对我心灵的拒绝延展到身体上。但是雨佳不同，握着她柔弱的腰肢，她会软软地、热热地挤进你的怀抱，整个躯体香甜地将我占据。秀色可餐。
怎能错过这个女人？
在我把业务交给雨佳做后不久，我就吻了她润泽的双唇。
雨佳并不是非常随便的女孩，她之所以不拒绝我的吻是因为之前我们已经比较熟了。我常约她出来吃饭、喝茶，她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亲吻她的那一天，她的男朋友刚跟她说分手。在他们讲完分手之事后，她随即给我打电话，电话里泣不成声。于是我去看她，安慰她。她始终哭个不休，擦眼泪的纸巾用了几包。我陪着她，直到感觉饿得不行了。我说，雨佳，哭也哭累了，咱歇口气，出去吃个饭，回来继续哭行不？她破涕为笑，去卫生间打理了半天，又漂漂亮亮地走了出来。
吃完饭，回她公寓。在她公寓的电梯里，我吻了她。她的唇很热，身体贴我很紧。我能分明感觉得到她玲珑的曲线，摄人心魄。
是男人，都想得到这样的身体。
雨佳说我很绅士很礼貌，她身边的男人大都是经理总裁，男人有钱胆就肥，当然没有那等用风花雪月追求女孩的心思，烦琐的过程能省则省，直奔主题而去。而我毕竟有一个读书人做老婆，潜移默化地浸淫得我竟有几分儒雅，其实我崇尚文化，但忙忙碌碌中，哪有修身养性的闲暇？
我对雨佳说，我的绅士与礼貌是因为爱你所以尊重你。真的，我爱雨佳，爱她的妩媚娇俏，爱她的青春时尚，爱她的活泼调皮。她很调皮，每回我在电话里问她跟谁在一起了，她会说，男人呀。然后非常可爱地笑了，笑声甜甜的。这个小我9岁的小女孩，总是这么捉弄我，捉弄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与雨佳这样的女子相处，最后总免不了要上床，或者说上床就是男人与她这样的女子相处的目的。妻是极瞧不起这种女孩的，她总是把灵魂看得很高，而肉体不过是具臭皮囊。所以她不喜欢林语堂的《红牡丹》和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认为大凡女人，都不可能似她们那般活得火烧火燎。妻不明白，作为人连肉体都不懂，又怎可能懂得灵魂？
雨佳是懂肉体的，在她的身体上我能充分体味到肉体的温暖、幸福与享受。她穿高档的睡衣抹名贵的香水，即便头发蓬乱慵懒地躺着也洋溢着撩人的性感。面对她，我觉得怎么赞美或怎么鄙薄都不为过。
我知道永远地拥有她是不可能的，只想尽可能长久地拥有她。我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去玩，挥金如土。她也好像在拿青春消费一般地冲我要这要那，索要的都是昂贵的物品。
“胖子，我们得有自己的房子。”她说。
“等你买房子时，我出一半的钱。”我说。嗅着她醉人的香，什么承诺都是能做出的。
“产权要归我。”她说。
后来，每次在一起她都要提房子的事，强调我出一半的钱，而且是首付的那部分。其实我不想出这个钱，我有家庭要建设，我不想离开妻儿，他们才是我的归宿。雨佳不过一间豪华驿站，即便是总统套房，里边也没有家庭的厨房。
雨佳斥我是个骗子，说我根本不爱她，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想她时，我的五脏六腑都拧作一团。
“胖子，我只是在你婚姻十年之痛时适时而现的一支麻醉剂。”一次，雨佳哭了，呜咽着说。哭泣时，她好像雷雨中瑟瑟发抖的鲜花，随时有凋零的危险。
“不，不，我爱你，你是我在人间行走的心肝。”我嗅着她的眼泪，五脏六腑拧作一团地疼痛。我能做什么？只有给她买更多的礼物。但不是房子，给了她买房的钱，她一定就会离开我。买房，这个代价太大太大。
雨佳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五十天，我们一共做了五十天情人。她燃烧了我五十天时间，那烈焰灼干了我至少十年的生命之泉。这怎么可能不是爱呢？难道只有与性分开爱才是纯粹的？
情人节那天，我觉察出她疏远的信号。我们共进晚餐时她仍不时可爱地笑着，浓密卷曲的睫毛下双目顾盼生辉。我把情人节的礼物及一朵昂贵的蓝色妖姬递给她，她接过，礼物看也不看地塞入包里，花倒是闻了一下，然后随随便便地搁在一边。我忽然发现，她左手的中指上套着一枚陌生的戒指，钻石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雨佳，你有男朋友了？”
“怎么会，我不是跟你一道？”她狡黠地笑着。
但我不能相信，她身边永远有川流不息的男人，开着香车，住着豪宅。或许她在向另一个男人索要着房子，用她明媚的青春诱人的胴体。
“雨佳……”
“不要说了！”她厉声打断我,“我只是你弥补空虚情感的一枚棋子。”
接下来的日子，她的手机短信越来越少。2月20号那天，我只收到她一条短信，当时我在外地。看着手机屏上她发来的寥寥一句问候，我的心似吸干了汁水的海螺，发出凄哀的呜鸣。半晌，我回复道：雨佳，是不是今后，你再也不会与我见面了？
不会的。她如是回答，无比空洞的三个字。
我事也未办，当即驾车回返。怎么能够失去她？失去她我该怎么办？除了拿出她要的房款，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再留她在身边？一笔房款，又能留她多时？
我把这段事说给妻的一位朋友听时，她笑了，说：“还好了，她一不逼你离婚，二不逼你出钱，只是离开了你。她总要交男朋友。”
“是的，雨佳不是随便到那种地步的人。”我喃喃道。
“我懂，她给你以轻松和快乐，除了钱，不再要你付出什么。”她仍笑着。
为什么我把这事说给妻的朋友听，因为她是个知识女性。我的生意场上的朋友，玩着女人，若知道我玩得如此不潇洒，一定要笑我。加上我还算不上事业有成，并没有富裕到雨佳以为的那样，也就是，我还未取得玩女人的资格。然而我是在玩雨佳吗？不，不，我的心里真真切切装着她，她妩媚娇柔风情万种地吮吸我的血肉。
“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我说。
“这件事情，有没有使得你对妻子有负罪感？”她笑着问。
“没有。这与她无关，这是我与雨佳的事。”
“为什么？”她微微蹙起眉，依旧保持笑容，“夫妻间的忠诚对你而言连良心上的一个小坎都不算？”
“你去问你的丈夫。”
她摇摇头，半晌，扬起微笑的脸孔，道：“任何一种没有责任的爱情，大家都可以鄙视。虽然我知道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的痛苦更是真的。努力挣钱吧！大笔的金钱是能买断责任和你的雨佳的青春的。”
窒息中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家中床上，妻儿都在身边酣眠。我长舒了口气，重闭上眼，努力争取快些入睡。近日十分忙碌，失眠多梦使我得不到好的休息。我总是梦见雨佳，眼睑上抹着闪亮的蓝色眼影，唇彩如亮釉。她裹着纱般的床单，妩媚地向我游来，每近一尺，我的呼吸就困难一些。直到她来到我面前，枫红的发丝轻撩我的面颊，眼中似有火焰即将喷出。我便窒息，窒息到醒来。
她好像一朵蓝色妖姬。据说这种玫瑰是转基因作物，因而开出蓝色的花朵，看上去十分的不真实。雨佳是被都市异化的女孩吧！不是自然天成，所以少了一点天真多了一分妖媚。
报纸上还披露，花店里出售的蓝色妖姬，实际上是颜色染成的，完全的人工，那么雨佳呢？究竟是她对待金钱的现实感是真实的，还是她对待感情的实用性是真实的？她究竟是用什么染成的？
雨佳在2月底便离开了我，她的确有了新男朋友。她的生活之路少不了男人来铺就。男人可以为她实现她这个年龄所不能实现的生活。
那日我与妻的朋友分手时，再三交代她不要把事情告诉妻。我怕妻伤心，亦怕她会因此离开。我很在意现在的家的完整性，哪怕它没有乐趣。
妻的朋友最后说了一句话：“现在的男人，需要雨佳这样的女孩来打击。只是这对于好女人来讲又不太公平。最终的悲剧，总是降临在好女人身上。”
妻儿在我身边酣睡，然而我眼前浮现的仍是雨佳的身影。我忽然忆出第一次见到的雨佳，她穿着夜幕般深蓝的衣服，红枫色的头发随着她的步伐跳动，她的眼顾盼生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她是一朵蓝色妖姬，媚惑人的美态身躯里，流淌着芬芳的毒液。
编辑 fuhj@gcma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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