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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活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9期《光彩》杂志
　　文/张云 图/刘刚

　　郭安才在机床配件厂当科长时，很是风光了一阵。后来，机床配件厂被别的厂兼并了，郭安才没啥业务技术专长，待岗了。郭安才觉着脸上抹不开，主动要求下岗回家了。郭安才赋闲用不着为生活去奔波，爸爸郭茂林在市里一家最大的私营饭店任总经理，他不愁没饭吃。可郭安才在家里闲呆了几天，就觉着不舒服了，吃饭不香，睡觉不甜，烦躁不安。母亲看儿子这样，担心会急出病来，先给郭茂林吹了枕边风，然后打发郭安才去了饭店，找爸爸给他安排点事干。
　　郭茂林听儿子讲了来意，沉思了一会，当着办公室几个人的面对郭安才说：“你来得正好，餐厅里缺一个斟茶水的服务生，你就去干吧。”郭安才很理解爸爸，他要管好这么大一个饭店，在下属面前不做出公事公办的姿态怎么行呢?郭安才去餐厅报到后，餐厅经理还真的安排了斟茶水的事让他干。郭安才心里想，爸爸这样做是掩人耳目，干不了多久肯定会给他调换工作，所以，心里虽觉着别扭，还是拎起壶去给客人斟茶水了。
　　郭安才以前跟厂长去杭州开会时，见过人家斟茶，那才是绝活。哪像这里，提个壶斟茶，只能说是倒茶。所以，没当回事干。一次郭安才给客人斟茶水时，不小心把茶水滴在一男士的衣袖上，男士很不乐意，奚落了郭安才几句。郭安才啥时受过这气?从那以后，他更不安心斟茶水的工作了。好不容易干了一个月，还不见爸爸给他调换工作，郭安才憋不住了，刚要去找爸爸问个究竟，餐厅出纳员喊他去领工钱。郭安才在领工钱的表上签名时，看到他的名字和那些干勤杂的打工仔列在一起，工资没领就上爸爸的办公室去了。
　　郭安才推开办公室的门，没顾上旁边有人正跟爸爸说事，劈头就问道：“爸爸你把我也当成了打工仔，是吧?”
　　郭茂林望着儿子，微微笑着说：“你到饭店本来就是打工的，还用得着问吗?”
　　郭安才的气更不打一处来，盯住爸爸的脸又问道：“就算我是打工仔，非得让我干斟茶的事不成?”
　　郭茂林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斟茶水的工作你都没干好，还能干什么呢?”
　　郭安才噎了一下，接着气呼呼地说：“侍候人的事我还不干了……”说着，拉开门就要走，却听见父亲在他背后说：“你要还是个有志气的人，就回来把斟茶水的事干好……”郭安才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
　　饭店事务缠身，儿子去了哪里，郭茂林没顾上去管。这一天，郭茂林在饭店招待几个外地客人吃饭，宾主入座，待斟茶时，一服务生手托雕漆木盘进到包间，将盘里青瓷茶杯摆到餐桌上，退一旁侍立。少顷，专伺斟茶水的服务生才走进来。只见这服务生身着白色长衫，头戴白色软帽，拿着壶嘴一米多长的钢制茶壶，与众很是不同。郭茂林望着服务生愣住了——儿子不是说不干了吗?没顾上说什么，服务生走到餐桌旁，开始斟茶表演了。只见他忽左，忽右，时而从背后，时而从腋下，一边斟茶水表演，一边还解说，蜻蜓点水，双龙戏珠，反弹琵琶……将壶中茶水一滴不漏地斟入杯中。满桌的人瞠目结舌、啧啧称奇时，服务生左手反剪，右手高举茶壶，将壶嘴从肩后伸出对准桌上茶杯，一泓茶水射入杯中……
　　“绝活，真正的绝活……”
　　听着大家的赞扬声，郭茂林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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