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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眼病”引发的血案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9期《光彩》杂志
　　文/黄培岳 图/刘刚

　　同是从重庆一个小村子外出谋生的两个打工仔，一个发了大财，一个穷困交加。于是，一场因“红眼病”引发的血案拉开了序幕。

    老板神秘失踪
　　2002年3月18日，海南海口市公安局原新华分局城西派出所接到报案，被害人周长国的姐夫称周从三亚市到海口已数天，但一直不见其踪影。周长国的亲人和周围的朋友也帮忙到处寻找，但均没有消息，他们怀疑周长国是在海口被人绑架或者谋害了，请警方协助。
　　接到报案后，派出所的领导十分重视，逐级将案情上报。经过多方考虑，认为周长国“可能出事了”，于是，派出所立即着手部署警力侦查此案。刑警大队办案民警马上驱车三亚了解周长国的情况。
　　周长国，今年23岁，海南三亚市某游艇公司经理，重庆巫山县人，15岁离家到海南打工。到海南后，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先是替人干，后来自己当老板，经营一家旅游潜水公司，有房有车，银行也有不少存款。
　　办案民警从周的姐夫口中得知，周长国15号开一辆二手桑塔纳轿车从三亚来海口，找田德虎介绍的人谈一笔30万的铝合金装修生意，下午给老婆打了一个电话，后来就没了音讯，无论怎么打他的手机都找不到他。
　　田德虎有重大嫌疑，办案民警决定传讯田德虎！

    破案能手锁定疑凶
　　龙田波是分局刑警大队的一名老刑警、副中队长，是一个攻坚克难，屡破大案的“猎手”。龙田波见到田德虎时，周长国已经失踪了四天。
　　这天中午，龙田波拿过案卷看起来。“周长国在海口有其他的朋友吗？”龙田波问。田答：“除了我，没有。”龙田波心中泛起一阵职业的敏感——田提供的情况可能对破案很关键。他开始和田德虎聊起来。
　　田德虎说，他认识的一家医药公司老板有个30万元的铝合金装修工程，他自己没有实力拿下工程，想到周长国是老乡，又有实力，就叫他来谈工程。3月12号，他打电话约周从三亚来海口与医药公司老板吃了一次饭，老板没明确工程给不给周做。15号，周又来请这个老板吃饭，老板说，行，反正给谁搞都一样。
　　龙田波问：“吃饭时都有哪些人在？”田德虎说有6个人，除了他和周，老板还带了两个人，他也带了两个朋友。“周长国认识你的朋友吗？”“不认识。”田德虎说，当天饭后，他和周在海口市金盘分手。
　　龙田波将田德虎的话和他刚接触的案卷材料加以对照，又仔细问了两次吃饭在场者的情况。案卷记载：周的姐夫反映，报案前，他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称周在广州一家医院里，车祸受伤，要他赶紧拿钱去。他到银行一查，周的一个设密码的存折上的7000元，报案前被取走了6000多元。
　　龙田波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小，毕竟知道别人存折密码的人太少了，当然也不排除周被陌生人绑架被迫说出密码。他觉得还要再跟田德虎聊聊。
　　明确目标后，龙田波向田德虎谈起自己30多年的工作经历。谈他主办的一些案件，谈那些案件里的嫌疑人有自首情节、有重大立功表现后，是如何被减轻处罚的。一边谈，龙一边观察。他发现，田德虎的眼神和脸色都偶尔露出一丝不自然。
　　讲到与犯罪分子惊心动魄的较量时，田德虎表现得很是慌乱。龙田波见火候已到，便说：“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帮我们找到周长国，把实情说出来。有什么困难我尽量帮你。”
　　田德虎的思想防线被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刑警彻底攻克了，他想了一下说：“我要考虑一下。”龙田波说：“好，给你10分钟。”
　　10分钟后，龙田波说：“说吧，有什么困难我尽量帮你。”田德虎的语气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你帮不了我。我提两个要求可以吧？”龙田波让他说。田德虎开口了：“我现在用的电视机和床垫，留给我朋友。我存折上有几千块钱，留给我家里的两个小孩。”
　　龙田波答应了他：“行。现在该你帮我们了，周长国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短暂的沉默后，田德虎说：“周长国死了。”龙田波追问：“你怎么知道？”这时，田德虎承认，他杀了周长国，碎尸后抛尸，并取了周存折上的钱。

    由嫉生恨动杀机
　　2002年春节，田德虎回家过年。一路颠簸，他终于回到了三峡边巫山县的那个小村子。自家熟悉的老屋边，一幢气派的两层新房刺得他心痛，那是周长国用从海南挣来的钱修的，新房的墙基靠近田家的屋边。田德虎认为它占了自家的地，尽管家里人并不这样看。
　　“龟儿子有钱了就太霸道了，太招眼，我和他一样打工，他赚了那么多钱，也没有照顾我一点，还让我难看。”田德虎曾对人说起那幢新房给他的刺激，语气愤愤不平。
　　在巫山过春节期间，周长国的新房子和周长国在海南的“风光”不时拨动着田德虎的心。田德虎比周长国大几岁，两人外出打工的几年里，周长国买了轿车，有了不少存款，而田德虎依然还是月收入几百元的“打工仔”。但田德虎在海南也不是没有“得意之作”。海口一所学校的校医、一名多情的湖南女子被他打动了芳心。两人同居后，校医还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为“老公”找了一份在某医药公司打工的工作。校医不知道的一个事实是，田德虎在老家有妻有子，每年的打工收入必须寄一部分给他们。田德虎回巫山过春节时，校医已经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两人商量好，春节后，校医回湖南老家生孩子。这样一来，田德虎每月那六七百块的工资显然太紧了。
　　田德虎知道周长国很有钱，又感觉到周长国有钱后，很看不起他，还对他说过让他当面不好发作但内心气得要死的话。
　　“一有钱嘴脸就变了。”田德虎想，“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他决定干掉周长国，2002年的春天，从重庆巫山县回到海口，一个罪恶的计划在田德虎脑子里形成。

    让你当不成富豪
　　尽管在老家是近邻，尽管从小一块长大，又都在千里之外的海南打工谋生，田德虎还是决定对周长国下毒手，目的是让周长国当不了富豪，把周长国的钱用来武装自己当富豪。
　　2002年3月12日，田德虎约周长国到海口谈生意。冲着“30万的铝合金装修”，尽管田说“老板没明确说给不给”，周长国还是来了。
　　那天，和周长国吃饭的，确实是一家医药公司的老总，他在海口市金盘也有工厂，但他没有什么装修工程要发包。田德虎请他吃饭，只说是有个三亚来的朋友，大家一起吃吃饭，认识认识。
　　饭后，田德虎陪周长国去银行的柜员机上取钱，周操作时，他在一边看。周长国取完钱后，他并没有记下密码。田德虎说：“你不怕我知道你的密码？”周长国说：“怕什么，老乡嘛。我的密码是身份证的前6位数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田德虎暗暗高兴——同一个县出来的人，身份证的前6位数字不是一个样吗？
　　3月15日晚上8点多，周和田来到田的住处，田的同事不在。周长国和田德虎在一起看电视，周完全沉浸在休闲的气氛中。田起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棒，来到周的身后。周的眼睛仍然盯着荧光屏，田手中的木棒已无声地高举。田德虎使劲劈下来，木棒在周的后颈一声闷响，周长国一歪，栽倒在地。田德虎将昏死的周长国拖到床边，找出封口胶粘上他的嘴，又把他的手脚捆上。田掏出周的手机，拿出周包里的800元现金和信用卡，关上门上了大街。他在一台柜员机上取出2000元，找了一个地方吃夜宵。晚上11点，他回到住处。周已经死了，他把周弄到床下，自己陪着死尸坐了一夜。
　　16日清晨6点，田德虎起床外出，找到一个朋友，帮他把周长国的桑塔纳轿车开到海口市金盘某停车场。他给在湖南待产的校医寄出2000元。回到住处，他拿起菜刀和室内的一件铁器分尸。之后，他分三次抛尸，并分两次取出了周取款卡上的4000元。
　　2003年1月底，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对田德虎杀人案进行庭审，由于案情特别重大，狡猾的田德虎又多次翻供，法院几经周折没有宣判。到2004年6月26日，田德虎被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
　　此案虽然判决了，但是经办此案的民警龙田波却不无担忧地说：“此案值得深思的东西太多了，虽然社会对打工仔关心得很多，但往往只关注他们如何赚钱，却对他们的心理健康很少过问，在比富的扭曲心态下，打工仔极易走上犯罪道路。”
　　本案中的田德虎眼红同乡的财富，进而图财害命，其行为是法理难容，其下场也必然是自取灭亡。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一定程度的贫富差距是必然存在的。我们应当理性地面对差距，通过自己的努力，勤劳致富。要知道，面对社会的变化，我们只有平衡自己的心态，适应变化，才能得到幸福的生活……
    编辑　zhao@gcma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