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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双扬”的鸭脖子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8期《光彩》杂志
　　

　　汉口吉庆街的鸭脖子近日在北京卖疯了！在东直门南小街（簋街），一家挂牌“来双扬鸭脖子”的店前每天都有批销鸭脖的人，零买的人也排成了长队。据女主人刘琼介绍，此店是今年3月26日下午2点才开张营业的，当天卖完鸭脖子600根，实现销售收入1800元。之后生意节节攀升，最旺的一天创下4万元的收入记录！刘琼顺此旺势在北京一口气开了10家连锁店，店店生意火爆！

　　吉庆街的小女子
　　刘琼1963年出生于武汉市江岸区球场街，由养父母带养成人。1982年高中毕业后，她未能走进大学校门，成了汉口火车站附近一家化妆品公司的营业员。在这里，刘琼结婚生子，开始自己平稳的生活。
　　然而9年后，刘琼的生活陡然起了波澜——先是被宣布下岗，单位每月发80元的生活费让她自谋生路；接着，曾经幸福的婚姻也频亮红灯，夫妻俩最终各奔东西。
　　双重打击之下，刘琼几近崩溃。一气之下，她用纸箱包了自己及孩子的换洗衣服，毅然走出了家门。不再有家，也不再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还带着一岁多的孩子，一个单身母亲的生活要多难就有多难。先得找栖身之所，因为已出嫁成家，老住在娘家总不是办法。刘琼东找西寻，最后在离吉庆街不远的一个巷子里租下了一间廉价的旧房子。用砖头支起一个从旧货市场挑来的木板床，家就算安下了。接着，她便开始四处寻找工作糊口。刘琼先后做过家教，洗过车，做过中介，甚至还在茶楼做过为先生们带来的小姐削苹果之类的事。她也曾在一家茶馆做过大堂经理，但是生活状况一直没有得到彻底改变。
　　1998年9月的一天，刘琼闹出了胃出血住院治疗。回租住处途中，一家鸭脖子店飘过来的香味吸引住了她。她咽了咽口水，打算买两根，一根自己解饥，一根带回去给孩子。一问价钱，老板说：5块。5块？刘琼有点不相信。磨了不少嘴皮，她以每根3.5元的价格买了下来。当晚，在租住房中，孩子津津有味享受了一顿美餐，而刘琼则反反复复计算贩卖鸭脖的差价。
　　次日晚，刘琼来到了汉口排档最多的吉庆街。不夜之街，煞是热闹，家家排档前食客满桌，且几乎每一桌食客都在品尝鸭脖子。刘琼心中暗暗下定了贩卖鸭脖的决心。
　　刘琼向姐姐家借了500元钱付给吉庆街“金城源”排档的老板，摆下了“久久鸭脖子”摊位。凌晨一盘点，她惊讶地发现竟整整赚了40块！从此，吉庆街上多了一位卖“久久鸭脖子”的小女子，而且生意越来越火爆，持续不衰。到2000年，刘琼买了房子，添了彩电空调，还高薪为孩子聘请了家教，银行卡上也有了不少“银子”。
　　生活彻底改善了，但刘琼并没有就此满足了，她萌发了新的梦想。她觉得批销实际上是帮着人家赚钱，她想自己做鸭脖子。
　　可是怎么做？这可是人家的绝技呀，谁会泄漏这商业机密砸自己的饭碗？刘琼找人求技，向人倒尽了自己是“下岗工”、“单身还带着一个孩子”之类的苦水，可人家不受其“骗”，开价5万让她买方子。刘琼当然不买。她打起“迂回战术”，只要有空，就往精武路跑，看哪家的生意好就吃哪家的，边吃边与老板聊家常，套人家的方子。对方在不经意之间，零零碎碎说了一些窍道，但关键处总守口如瓶。刘琼不死心，又去打小工师傅的主意，不惜花点小钱让他们开口。一锅煮多少，煮多长时间等基本情况摸熟后，她再跑到鸭脖加工老板们常去的中药店，左询又问，以一个买药人的身份，终于弄到了最关键的药方！
　　刘琼开锅煮“鸭脖子”了。连产带销，她的身影在吉庆街闪烁的霓虹灯下更显忙碌。

    池莉笔下的来双扬
　　刘琼在吉庆街的身影吸引了另一个女人的眼睛。
　　这个人是池莉，居于汉口的知名女作家。刘琼卖上鸭脖子之后，池莉就经常在夜里来吉庆街，坐在一个较安静的地方观察她在食客面前如何周旋。刘琼融热情与谨慎、真诚与精明、泼辣与柔韧于一身的个性特征让她产生了创作灵感。于是，一篇叫《生活秀》的大作问世了：有了一个叫“来双扬”的女子，为了生存在吉庆街口卖鸭脖……
　　《生活秀》面世后，不少熟知刘琼生活经历的朋友见面就说：“刘琼，你上小说了，池莉小说中卖鸭脖子的来双扬越看越像你！”
　　刘琼不信，以为朋友逗她，自己都没见过池莉，怎么会被写进小说呢？怀着好奇心，她也买了本小说来看个究竟。天啦！还真像！我的事怎么她都知道呀？连趁卖鸭脖子的空隙睡觉也写进去了！此后约半个月，《楚天都市报》一位记者要写来双扬原型，与池莉通电话之后，来采访她，刘琼知道了自己的确是“来双扬”的原型。
　　此时，吉庆街也更热闹了，不少人竟拿着池莉的小说来吃“来双扬的鸭脖子”。精明的刘琼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忙换了广告灯箱，在“久久鸭脖子”后添上了“来双扬原型鸭脖子”。招牌一打出，刘琼摊位生意更红火。只是，刘琼没有想到，三五天之后，相邻摊位上也赫然出现了“来双扬”字样。
　　刘琼开始寻思：我可不可以独占“来双扬”呢？又该怎样占有呢？自己不可能请池莉来吉庆街证明谁是来双扬谁不是来双扬……不动声色地前思后想了几天，刘琼终于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抢先到工商部门为鸭脖子注册 “来双扬”商标不就行了吗？
　　2001年，刘琼等来了国家商标局的正式批文。有了这纸批文，刘琼底气足了。她拿着批文的复印件，沿着标有“来双扬”字样的招牌去找摊主，请他们迅速将其换掉。对每一个摊主，她都是笑脸招呼，恳求人家说：“您是做大生意的，就给我这个小女子一点关心，让我多沾点池莉的光。”大多数人听她说得恳切，当即就同意拿下“来双扬”牌。也有执意不换的，刘琼就凤眼圆睁，亮出工商局批文，以硬碰硬。几天下来，“来双扬”就成了她独家的金字招牌。
　　这年10月，《生活秀》被改编拍摄成电影。拍摄期间，陶红等演员来吉庆街体验生活。刘琼见了，马上意识到来双扬鸭脖子又有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宣传机遇。在其他摊位老板忙着自己生意而无暇照顾她们之时，刘琼向她们表示出了自己的真诚与热情。她天天不忘倒茶为她们解渴，还请她们吃鸭脖子。几天之后，刘琼就与她们十分亲密了。她找到陶红，问她是不是演来双扬。陶红说：“是呀！”刘琼就说：“我就是来双扬呀！像不像？”陶红乐了：“像呀！你就是我呀，我就是你呀！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呀！”并欣然与刘琼合影留念。
　　陶红一行离开武汉的当天，刘琼就把那张合影放大成一米宽的大像，醒目地挂在吉庆街。
　　生意做到这一步，刘琼自然是获得了更为可观的效益。特别是当《生活秀》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摘下最佳影片、最佳摄影、最佳女演员三项大奖之后，刘琼摊位上的客人就更多了。

    风靡京城的鸭脖子
　　2002年年底，刘琼的鸭脖子生意已由最初的几十、几百根贩卖，做到每天成百上千地加工销售。她的摊位上，不少外地客人吃过之后还要上十上百根打包，说要带回家与亲友共享。曾有几位济南客人，不惜在汉口转了几圈找到她的摊位吃鸭脖子。吃了之后，赞不绝口，又去书店买《生活秀》让刘琼签名。为此，他们竟误了班机。这让刘琼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来双扬”三个字的含金量，并开始设想去外地发展。
　　去哪里为好？刘琼首选了北京。
　　2003年年初，一位叫孙慧的客人来到她摊上吃鸭脖子。听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刘琼便有意打听她的情况，并询问北京鸭脖子好不好卖。孙慧说：“肯定好卖，京城那么大，又有那么多夜市，一天消费几十万根鸭脖子应该不成问题。”孙慧还说她也是做餐饮的，她愿意找朋友做些引荐工作。刘琼一听乐了，她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能耐，独闯京城还不行，得寻找力量合作，便与孙慧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可是，不久之后闹非典，刘琼遗憾地没有将计划实施下去。
　　非典过后，刘琼再次找到了孙慧，并通过她找到了京城里有名的策划人士石岩。
　　刘琼三次北上约见石岩商谈，双方有了合作意向，但在关键事项上卡壳了，事情又被耽搁起来。
　　2004年春节过后，刘琼正思考寻找其他办法时，石岩又来电了，告知她合作协议已通过特快专递方式寄来，如认可，请签字后寄回。协议约定，两人合资组建“来双扬食品有限公司”，刘琼以鸭脖子品牌与技术折股份进入，出任副董事长和生产厂长。刘琼仔细分析了其中条款，签字认可。然后，她毅然将吉庆街摊点交托给姐姐，带上孩子与4位加工鸭脖的师傅，迁往北京。
　　可是，紧接着，禽流感又闹起来了，刘琼只好与同来的6人租住在东直门南大街一个地下室里，苦苦等待转机。
　　直到今年3月上旬，刘琼才走出地下室，在北京南五环亦庄开发区租下生产厂房，动手购置办工设备，并去市郊养鸭基地联系鸭脖子。同时，她还寻得东直门南小街176号作为销售门面。3月25日，刘琼组织点火加工鸭脖。当晚，丝毫不敢懈怠的她通宵未睡，在炉子边转悠，或看火候，或看药剂，或尝滋味。她知道，头天上市的产品太重要了，要吊起京城老少爷们的味口来不得半点疏忽。到第二天，刘琼考虑到面对客户的脸色，强迫自己睡了一会，然后又精心妆扮了一番，再于下午2时站到了门面之前，接受北京人的检阅。
　　当日，刘琼的鸭脖子实现在吉庆街一样理想的销售效果，并自此节节攀升，“来双扬鸭脖子连锁店”一家接一家开办起来了！
　　刘琼说，她现在的目标是在全国开办200家“来双扬鸭脖子”连锁店。

    编辑　yangnq@gcma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