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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重负的松堂斋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8期《光彩》杂志
  
见习记者  雷振中

  去“松堂斋”的那一天,北京下起了绵绵细雨,小雨为这座私人博物馆平添了几分古老与宁静。大门之上的清代石雕横梁,黑底金字的“松堂斋民间雕刻博物馆”牌匾,在雨中显得厚重而沧桑。昔日繁华的商业街大栅栏所用的刻有“祥光四面”的木栅栏,围在博物馆的门前,栅栏内摆着雕刻精美的八仙门墩。雕有四季花卉的木格门、木格窗,明代的房基石,嵌在门外东墙的汉代小石猴都轻轻地诉说着中国民间雕刻文化的久远。将收藏的文物直接用于建筑,全国仅此一家,让“松堂斋”在北京著名的“文化街”——琉璃厂的众多古玩店中显得更为古色古香。馆前立着一块告示牌,大意是参观之后游客自愿付费,票价随意。
  走进“松堂斋”,迎面摆放的是清代镂空透雕伦理屏风,屏风之后是三座门楼,分别是北京木雕门楼、山西砖雕门楼和江西的石雕门楼。门楼旁边是木梯,拾级而上来到博物馆的二层,这里摆放着从秦砖汉瓦到明清年间的石雕、木雕、砖雕的民间建筑构件、装饰件和室内摆设,展品让人目不暇接。镇馆之宝是一块名为“皇帝巡游图”的清代石雕梁,长2250毫米,在有限的面积内,将160多个人物和众多鸟兽花卉、亭台楼阁进行精巧组合,场面热烈生动。其他的藏品还有宋代老子石像、清代木雕祖宗像、明代木雕河神像、当年琉璃厂烧制的琉璃瓦实物等,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珍品。这些弥足珍贵的文化遗存,展现了一个民间雕刻的完整历史,成为“松堂斋”的最大特色。

    馆长李松堂
  馆长李松堂,被誉为中国的门墩收藏家,是个在四合院长大的老北京人。从小就喜欢门墩的他一直将收藏门墩和民间雕刻当作自己的事业,这个博物馆凝聚了他半生的心血。李松堂的另一个头衔是北京松堂临终关怀医院的院长。副馆长朱林说:“李先生一生都扑在了两个关怀事业上,一个是关怀即将逝去的老者,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体会人间的温暖;另一个是关怀古老的民间雕刻,收藏那逝去的美丽并展现给参观者,让大家体会中国悠久的文化。”
  为了收藏这些雕刻,李松堂走遍了大江南北。他曾说:“只要有拆迁的地方就有我。”在老房子拆迁的工地上,他不厌其烦地恳求房主将准备拆毁的雕刻送给他,又不辞辛苦地搬回家中。许多北京人知道他收藏门墩和雕刻,一旦自家老宅拆迁都会通知他来收门墩。也正因为李松堂对门墩的偏爱,门墩的文物价值才越来越受到重视,北京城再也找不到用大锤砸毁门墩当石料运走的现象了。谈起收藏的辛苦,李松堂毫无怨言,能用自己的热情和努力唤起更多的人对门墩及民间雕刻的热爱,唤起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自觉的保护,他觉得很值得。他自豪地对记者说:“这是我今生的骄傲。”但是谈起博物馆的经营,李松堂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无奈。

    经营的理想与现实
  开馆之前,李松堂斥资500多万在位于北京琉璃厂的祖宅上翻修起了“松堂斋”,并将收藏的雕刻构件巧妙地用于其中。他觉得自己的收藏得到专家的一致好评,又展现了中国悠久的文明,而且博物馆坐落于著名的琉璃厂,应该观者如潮。在向中国雕刻博物馆捐献了自己的大部分门墩后,又经过了繁琐的审批程序,开办博物馆的手续终于办下来了。
  2002年2月2日,松堂斋民间雕刻博物馆正式开业了。当时的票价是20元,老人孩子及学生半价。可是直到2003年2月,整整一年间,入馆参观者不足200人。副馆长朱林对记者说:“刚开业的一年里,周六周日还好些,周一至周五真可谓门可罗雀,有时两三天都没有一个客人。”第一年,“松堂斋”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可还要支付水电费、员工工资以及经营的各种费用,亏损了8万余元。2003年3月,突如其来的一场“非典”让博物馆关门歇业了5个月。尽管关门了,李松堂的心里却有了一丝轻松,博物馆用的是自家祖宅,没有房租,不开业就没有了水电费和员工工资,就不用再亏损了。
  “非典”过去了,百业重兴,李松堂却在犹豫着“松堂斋”是否开张。苦思冥想之后,他想到博物馆是一个充满人文气息的场所,为什么不让门票也人文一点呢?让顾客自定票价岂不更好吗?他决定实行浮动票价制。于是,一张告示立在了馆前,李松堂用流畅的文笔阐述了博物馆经营的艰难,希望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游客在参观民间雕刻博物馆之后,能够自愿付费,多少均可,以维持博物馆的生存。2003年9月重新开门后,此举收到奇效,游客不再只是门口观望,大多走了进来仔细欣赏,而在参观之后,多数游客都慷慨解囊,10元、20元、50元的都有。有一位大学教授,在参观之后,被李松堂保护传统文化的行为所感动,拿出了300元,“松堂斋”回赠了他一块精美的拓片作纪念。副馆长朱林对记者说:“上千件展品,我们逐一为顾客讲解,许多顾客都为我们的这种精神所感动。有的人只是好奇进来看看,在听完讲解之后,尽管对民间雕刻并没有兴趣,但作为炎黄子孙,他们在被感动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了对传统文化的喜爱,拿出10元、20元的不在少数。”
  经营方式改变后,博物馆的参观者多了起来,加上媒体的关注与支持,“松堂斋”也有了一定的影响。许多老北京人以及一些外地游客都专程来参观。一些父母也带着孩子来,让孩子在博物馆中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李松堂一再对记者说:“感谢媒体多年来对‘松堂斋’的鼓励和支持,否则‘松堂斋’走不到现在。”
  频频见报的“松堂斋”已成了琉璃厂的一景,但只靠门票是养不活博物馆的。尽管参观的游客增加了,但门票的收入对于高额的经营费用只是杯水车薪,“松堂斋”依旧在亏损经营。副馆长朱林告诉记者,国外博物馆大多是民营的,但他们并不靠门票来生存,或有基金会支持,或有企业赞助,而且仿制品、出版物及纪念品的销售是博物馆盈利的主要来源。在中国,基金会的发展才刚刚起步,至今也未有一个基金会对民间博物馆进行经济支撑。而谈到企业的赞助,李松堂表现出了少有的激动,他说:“中国的企业只关心经济效益,往往是谈判一开始就谈赞助后的收益问题。民营博物馆刚刚起步,现在的处境很艰难,短期内就要盈利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虽然与多家企业接触过,但没有一家愿意对‘松堂斋’做出一分一毫的赞助。”至于仿制品的销售,“松堂斋”制作了一些珍品的拓片,但据副馆长朱林说,鲜有人问津,有真正喜欢传统文化的才会买几张,而中国现在真正关心传统文化、热爱传统文化的人确实太少了。李松堂正多方奔走咨询,计划在年底拿出一份详细的策划,将博物馆的相关产品的开发进一步发展起来,以创造更多的收入。博物馆只有盈利了,才有资金去更新展品,才能逐渐发展壮大。

    “松堂斋”的困惑与无奈
  由于开业以来一直亏损 ,“松堂斋”一直无力更新展品,请来的专业人才也由于博物馆的经营不景气而选择了离开。 李松堂在形容自己的处境时说:“我现在是腰缠万贯却身无分文……”中国的文物保护法规定,私人不得买卖出土文物。正是由于这个规定,许多收藏家不能把自己的收藏品拿出来,惟恐被定为违法而没收,这也导致了文物流通的不畅。李松堂痛心地对记者说:“法律禁止私人转让出土文物,而大量的文物珍品都散落在民间,谁敢卖给我,我又敢向谁买!国家鼓励收藏,可收藏的过程都是违法的,这让我如何收藏,这让‘松堂斋’如何更新展品,如何继续发展?”提到松堂斋所在的著名的琉璃厂,他对记者说:“当年的琉璃厂是著名的古玩一条街,与纽约华尔街齐名。现在呢,是赝品一条街,谁也不敢卖真的。其它行业都打假,可在古玩业是打真,谁卖真的就逮谁。如果我将收藏转让一部分,就可以有资金去更新展品,去请专业人才, 去发展‘松堂斋’,可我不敢啊。”尽管李松堂的话不无偏激,但琉璃厂从过去的辉煌到如今的平平淡淡,“松堂斋”展品价值连城却面临生存危机,相信法律的制约也是原因之一。
  当然,民营博物馆的现状与现今对传统文化的漠视是密不可分的。在西方国家,带孩子去博物馆,让他们在博物馆中学习历史,接受传统文化的教育已成为一种习惯,而在中国,这样的现象尚在少数。如李松堂所说:“一个香港歌星来办演唱会,扭扭屁股,吆喝两声,300多元的门票买都买不到。我的博物馆展现着中华民族的民间雕刻史,是炎黄子孙弥足珍贵的传统文化,票价自定却无人问津,这真让我痛心和无奈啊。”
  李松堂和“松堂斋”都在苦苦地支撑着,寻找其它的经营方式、扭亏为盈的经营之路将步履艰难。诚然,李松堂对于传统文化的保护与热爱令人感动,但要想让“松堂斋”走得更远则需要多方面的努力,相关法律法规的建立和完善,社会各方的重视与支持,以及民众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和热爱,只有在这样的氛围中,民营博物馆才能发展壮大。我们期待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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