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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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子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4期《光彩》杂志
   
文/华诚  图/刘刚

  春夜的觉真香。天刚亮,轰轰的汽车发动声搅醒了李姨。她睡眼惺忪,嘟囔嗔怪:“这帮南蛮子,一年到头,从早到晚,真能折腾。”李姨的男人张师傅明白她说的南蛮子,是指住在这大杂院儿里卖菜的四川人大马,美容店的温州妹小赖,修鞋配钥匙的湖北人老王,搞装修的江西老表小孙,卖水果的安徽人小林……那帮南方人。
  他动情地亲吻她。她用力推开了他:“有劲儿挣钱去。成天瞎折腾,不是遛鸟逗狗逛花园,就是种花养鱼打麻将。”老张有点扫兴:“孩子已经成家,咱俩的退休金够吃够花就行了。”“你老是这句口头禅。什么叫够吃够花?现在是全面建设小康。你看人家大马,种了两年菜地,摆了3年菜摊,现在买了汽车搞蔬菜批发。”“那两口子呀,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卖菜,上午回来刨两口饭又去进菜,不是奔河北唐山,就是赶山东寿光,半夜才回来。那才真是披星戴月,含辛茹苦。咱俩行吗?”“为了挣钱,有什么不行的!”“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我要是去摆摊儿,你不怕栽面儿掉价儿呀?”“怕什么!一不偷二不抢,凭劳动挣钱,靠辛苦吃饭。”“哎,这都是那些南方人的说道。”“人家说得在理。”“你想开啦?”“咱俩刚过50,身体挺好,真得好好合计做点什么。总不能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吧!”“我也想过很久,就是下不了决心……”听了此言,李姨高兴,脸对脸冲老张说:“咱当知青上山下乡那阵儿什么罪没受过?我看还是干你的老本行……”
  时近中午,高大壮实的大马收摊儿回来躺在凉椅上闭目养神,他婆娘在屋里忙着做饭,吃完饭还要赶赴外地去拉菜呢。“马师傅回来啦!”“张师傅啊,快坐快坐。”他连忙让出凉椅坐到了小板凳上。老张递过去一支烟:“你真辛苦。”大马笑笑:“心不苦——命苦啊!人家的娃儿上肯德基、麦当劳啃鸡腿吃汉堡,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山旮旯里喝稀饭吃咸菜呀!”“那是那是。你好能干哟。”“嗨,不能干行吗?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有本事的人挣大钱,我文化低就挣点力气钱嘛。”“你这几年也折腾得不赖呀。”大马点头,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父母搬进了新盖的楼房。我还要在这里买房,把儿子接过来读书,将来也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好好好,有眼光。”老张由衷地赞赏。他话题一转,说他想把父母搬过来,用那临街的房子开家小饭馆。大马拍着大腿高兴:“我要有你一级厨师那两把‘刷子’,早就开饭馆了。那地点好,在商业区,客流量大,只要饭菜经济实惠,卫生可口,服务周到,一定能赚钱。装修找老表,蔬菜我供应。我还可以给你奉献几个拿手的川菜呢!”大马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好像自己要开店。“可我手头儿紧,想跟你……”老张“借”字还没出口,大马就十分爽快地说:“你需要多少?我这里有准备买房的钱。”老张没想到对方这么实在、痛快,激动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远亲不如近邻。你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6月6日,张师傅的“六六饭馆”正式开业,生意兴隆,座无虚席。一天晚上,张师傅宴请亲朋好友。酒席宴上,恭贺声声,觥筹交错。如花似玉的小赖用她清脆的嗓音当众宣布她要开一爿温州鞋城。小孙向小赖作揖:“赖老板,恭喜发财!那装修的活儿可就是我的咯。”小赖笑眯眯地:“那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王着了急:“小赖,要在鞋城给我留一个修鞋的窗口哟。”大马逗乐:“你黑不溜秋,还不把顾客吓跑啦!”老王粗声粗气:“等进了鞋城一闷,就变成白脸儿老帅哥啦!”一句话,引得满堂哄笑。小林说:“城市发展要取缔路边摊贩,我也要开一家水果店!”“好!”小林话音刚落,赢得众人一片喝彩。  大伙儿心气儿高,劲头儿足,李姨仿佛看到了市场的红红火火。她赞赏自己的邻居:“你们这些精明能干的南蛮子啊,把这里的钞票都挣跑了。”张师傅高举酒杯:“恭祝大家共同发财!”大伙儿举起酒杯,齐声欢呼:“干!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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