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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街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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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3期《光彩》杂志
本刊记者 杨年强
杨冬宝的选择,也许暗合了西街未来的发展潮流。
杨冬宝在阳朔西街上“熬码头”已经12个年头了。
12年前(1992)的秋天,高考失意的他离开湖南常宁老家,外出“散心”。他忘不了语文书上说的“桂林山水甲天下”,就一头扎进了那梦幻般的山水家园。
12年来,杨冬宝以一种“慢慢熬码头”的心态,坚忍地将自己“熬”成了“牡丹轩”画店的主人,“熬”成了西街上的传奇人物,“熬”成了名副其实的新阳朔人。
他说,他还要慢慢“熬”下去。
那些一天才吃一碗米粉的日子
杨冬宝是幸运的。
当年,当他并没能从桂林迷人的自然风光中将自己郁闷的心情排解开,彳亍西街街头,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的时候,一个在西街茶馆里独自品茶的美国老头贝加利注意到了他。正好,贝加利懂一点汉语,杨冬宝也能凑合着说几句英语。于是,贝加利请杨冬宝过来跟自己一起喝茶。两人聊了起来。
贝加利告诉杨冬宝,在美国,他曾经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但无奈市场风云变幻,亏了本。于是他把公司处理给了别人,就出来旅游了——但一路上他都在了解市场行情,伺机东山再起。这个已经60多岁的外国老头反复告诫杨冬宝,人生在世,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我们要通过刻苦努力,实现这个目标……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杨冬宝突然如醍醐灌顶,一直死缠在心中的高考情结豁然而解。
他决定留下来,在阳朔打工甚至创业。
但他口袋里只剩下区区50元钱了。他知道,这支撑不了几天,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份工作,解决生问题,然后再徐图发展。于是,他挨家挨户地去问那些餐馆和咖啡厅:要不要服务员?我有的是力气,不怕吃苦,还懂一点外语;工资要求不高,或者只管吃管住都行……可是,等待他的,除了谢绝,还是谢绝。
他决定每天只吃一碗米粉裹腹,然后接着去找工作。他算了一下,一碗米粉2两,1.5元钱,自己能坚持一个来月。
他在电影院旁边发现了一个小门面,就去毛遂自荐。可老板生意不好,并不想找帮手。但他见杨冬宝一副老实厚道的样子,答应他可以免费住在店里——后来还同意杨冬宝后付租金,把这个小门面转让给了他。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坚韧的杨冬宝再一次握手幸运!有一定绘画基础的他,决定从挣小钱开始:在这个只有三四平方米的小门面里,他支起了绘画摊,替游客们画文化衫——在白底的大背心上画旅游地图,画游客的个人肖像,画桂林的山水风光,画中国的传世人物……每件虽然只赚三五块钱,但这种个性化的服务,却深受中外游客尤其是背包老外的欢迎。干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可以告别那些每天只吃一碗米粉的日子了。
牡丹,历尽贫寒才娇艳
其实,画文化衫的利润并不大,有时还好几天没生意。但杨冬宝有的是耐心,有客人光顾,他就认认真真地替人家画;闲下来了,他就摸出外语书,读一会儿外语,要不,就练一会儿拳术。总之,他牢记着贝加利老头的告诫,为了既定的人生目标,决不松懈。
幸运的杨冬宝再次得到了“贵人相助”。因为缺少本钱,他每次去进大背心,只能三五件甚至一两件地拿,就跟零售一样,价格高,又麻烦。后来,经常卖货给杨冬宝的秦阿姨见他为人实在,又肯吃苦,就对他说,你每次只进几件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果店里的T恤挂得多了,自然就抢眼,客人就多了,生意也就会好起来。她主动拿了几箱货给杨冬宝,说,等你卖完了,再来和我结账吧。
有了秦阿姨的帮助,杨冬宝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也越画越用心:见外国游客喜欢色彩对比鲜明的画像,他就浓墨重彩,着力铺陈;发现老外对中国民俗感兴趣,他就画了大量的孔孟老庄、阴阳八卦、长城故宫一类的文化衫挂在店内显眼的地方……生意好了,他觉得原来的店面太小,有些伸不开拳脚,就另外租了一个近30平方米的门面,继续热火朝天地画他的文化衫。
时间久了,杨冬宝刻苦勤勉、身处逆境仍然奋发向上的精神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赞许,其中就包括带着女儿来桂林写生、后来成了杨冬宝岳父的河南画家轩继生教授。他不仅指导杨冬宝画技,还把自己的爱女轩丽许配给了这个憨厚的农村小伙子。
在妻子的帮助下,杨冬宝在自己的画店里不仅给游客画文化衫,还尝试着经营字画、工艺品、蜡染等各种富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商品。老岳父则源源不断地从河南给他选送字画,还给他的画店取了个古色古香的名字叫“牡丹轩”。老岳父说,牡丹是中国画中的常物,这个店名不仅昭告游客这是一家以经营中国字画为主的店铺,而且寓意牡丹这花中之王,是历尽贫寒才“把美丽带给人间”……
杨冬宝果然不负所望,和妻子一起,把个小店经营得有声有色。1998年11月,比利时首相让·吕克·德阿纳及其夫人一行来阳朔观光,就曾光顾他的牡丹轩,挑了一幅中国画,还抱着他们可爱的小女儿照了一张相。
低调的新阳朔人
杨冬宝成了西街的名人,人气飙升。
但杨冬宝的牡丹轩经营得并不轻松。
在西街,随着旅游的拉动,尤其是为了适应这条著名的“洋人街”上日益增多的外国游客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特殊青睐,各种各样的字画从街头挂到了街尾。然而,在这些琳琅满目的字画和工艺品的背后,却暗藏着各经营户为了立足、生存和发展而不得不进行的比拼、竞争甚至打压。
“在西街的10年,我搬了10个地方。”2004年元旦那天中午,天有些阴沉。当我们来到杨冬宝位于新西街(西街口外前两年规划建设的一条新商业街)上的牡丹轩采访他的时候,这位西街名人依然是那么憨厚、实诚,静静地、淡淡地给我们讲述自己过去的故事、现在的境况和将来的打算。他说自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他告诉记者,自己虽然曾经在西街上开有两家牡丹轩,但后来,西街门面租金越炒越贵(他最初租用的那个小门面,月租不过200元;牡丹轩刚开的时候,月租金也不过1500元;而现在,同样一个门面,月租金已然高达数万元),房东时不时还来点“内部操作”,不得已,2003年10月,当合同到期后,他把西街上的两个牡丹轩全都撤到了新西街上——这之前,他筹资50多万元,已经在新西街上买下了一个50多平方米的门面。但问题是,当初炒得一片火热的新西街,并没能复制西街的繁荣和成功。这样一来,杨冬宝把3个门面全都集中到人气不旺、管理又欠佳的新西街上,经营难度可想而知。
有人说,杨冬宝实际上已经从西街上败退下来。但这位早在1998年就已经把户口正式迁到了阳朔的“新阳朔人”,却似乎并不看重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有生意了,他一如既往地诚信经营,热情服务;闲下来了,他就拿起书本学习——这位在阳朔个体工商户中第一个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文明经营户”,而今,正在攻读广西壮族自治区党校的函授大专班,今年夏天就可以毕业了。
他说,自己当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而现在,有贤惠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经营,其乐融融。而且,他不仅把自己的母亲接到了阳朔来长住,还把弟弟带出来了——在他的鼓励下,弟弟的外语曾经考过巴克兰学校的第一名。现在,弟弟也在西街做生意,还娶了个阳朔女子为妻,也成了地地道道的新阳朔人。
杨冬宝告诉记者,等条件成熟后,他准备开办一家文化发展公司,实现“产供销一条龙”:楼上做画、做木雕以及其他品种的工艺品,然后拿到门面里来销售。他说,自己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创出品牌,“就像荣宝斋一样”。
有人对他此举评价甚高。因为,20多年前,当改革开放的大潮风起云涌的时候,得天地灵气、受造化熏陶的桂林人开的书画店曾经和广东人的发廊、温州人的小百货店一起,被誉为“中国三大垄断行业”。但时过境迁,聚集财富成了一部分人唯一的目标,艺术创作也被简化成一种标准的工业制作,桂林(当然也包括阳朔)书画店风光不再。这时候,需要有人沉下心来,悉心创作——不是为了艺术而艺术,而是为了经营(经济)而艺术。
一直都很低调、不事张扬的杨冬宝的选择,也许正暗合了西街未来的发展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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