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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  联 
        

        
    http://www.gcmag.cn  2004年第2期《光彩》杂志
    文／肖德安  图／刘刚

    正月初一早上，个体户小马将一对茅台酒、两条“红双喜”香烟、两包龙井茶和两盒大对虾一一塞进黑亮黑亮的人造革大提包里，跨上他心爱的嘉陵摩托，朝丁镇长家飞驰而去。
　　小马知道，丁镇长家的客人多，自己得抢先为丁镇长拜个早年！
　　其实，小马和丁镇长本来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但这些年来，小马走南闯北，丁镇长没少费心。比如，丁镇长曾多次为他开“绿灯”发“通行证”。不然，他小马怎么会如此迅速地“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正因为与丁镇长关系“铁”，大家才对小马口流涎水三尺长，说：“瞧人家小马，神通多广大！”而小马自己，也很为自己有这点“本事”感到自豪。
　　不知不觉，“嘉陵”已经驶到丁镇长家门口。小马刹住“嘉陵”，一抬头，瞅见丁镇长家大门上贴着一副鲜红鲜红的对联。上联是：“谢绝亲朋送礼”，下联是：“欢迎邻友诤言”；横批：“廉洁自律”。总共十六个字，字字刚劲有力，像在同谁比高低争胜负似的。
　　望着这副门联，小马感到自己被拒之门外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多么尴尬啊！而这之前，一连好几个新春佳节，小马都到丁镇长家拜年。可那时，丁镇长家从来没有贴过这样的门联。小马记得很清楚，大前年，丁镇长家的门联是“门迎四季福，户进八方财”，横批是：“招财进宝”；前年，丁镇长家的门联是：“门迎春夏秋冬福，户纳东西南北财”，横批是：“广开财路”；去年，丁镇长家的门联是：“财似三江水，利如四海涛”，横批是：“财发万金”。为什么丁镇长今年一反常态，贴出这样一副拒人千里的春联呢？莫非他真的要“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吗？小马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刚吃过新年第一顿美餐的丁镇长歪在炕上，懒洋洋地叼着香烟，吞云吐雾。一双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眯着，被面部发达的肌肉一挤，几乎成了两条缝儿。突然，两条缝儿裂开，放射出锐利的光。这目光透过窗玻璃，射到大门口的小马身上。丁镇长急忙起身穿鞋，准备迎接客人。
　　这时，小马已跨上“嘉陵”，想离开，可又不甘心。正犹豫着，丁镇长已经踱出屋子，一把拉住小马的胳膊：“怎么？想越门而过？”
　　一向洒脱自如的小马，此刻越发显得尴尬：“您……您……您家这副春联……”
　　“我家这副春联怎么了？”丁镇长不以为然，“谁家过年不图个吉利？”
　　“吉利？”小马莫名其妙，欲言又止。
　　原来，早在腊月二十六，丁镇长就请镇上中学的张老师写了一副对联：“门迎百福金铺地，户纳千祥玉成山”；横批：“富贵长春”。过年那天，丁镇长亲自将这副对联贴在大门上……这样一副吉祥喜庆的春联怎么会让小马不自在？
　　丁镇长转过身去看对联，不禁大惊失色：自己贴的那副对联不见了！被人换上了一副新对联：
　　谢绝亲朋送礼，
　　欢迎邻友诤言。
　　廉洁自律（横批）。

    编辑　萧洋(yangnq@gcmag.cn)